第二日一早,拔奇就来到了伯固的王帐侃侃而谈,“启禀父王,儿臣想了一夜,觉得并不一定要抓住出战的汉军,只需要确保伐木和制作攻城器械的进度就可以了,毕竟襄平城不会跑,等我们我军攻城的时候,汉人即使再狡猾,也得与我军堂堂正正地交战。”
“嗯,总算是动了动脑子,去吧,继续带你的人出去,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伯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着拔奇兴奋地转身离开,心中又是失落又是欣慰。
让儿子自己去发挥才能,这种事情在以往是不可能发生的。拔奇妻子早丧,他自己又一心扑在振兴高句丽的事业上,两个儿子一直被扔给部属去抚养,非但没有培养出才能,反倒是教出了两个娇生惯养,只知道勾心斗角的废物。
这一次带着两个儿子来到襄平,伯固本来也是抱着考校和指点儿子的意思,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借着这次战争,将王位的继承权确定下来,是伯固原本就定好的事情。
只是伯固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伊意模能愚蠢到这种程度,居然被几句话就诱骗出去,被颜良射死在襄平城下,两个儿子剩了一个,他只好把继承自己事业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拔奇的身上。
不过也好,省得他们骨肉相残,引发内乱了。
就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再加把劲,给子孙后代留下更多的资本吧,伯固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有些悲凉,他们这代人赶不上好时候,注定是要流血牺牲的。
数千名高句丽士卒迈出营寨,来到大营的西面摆下阵势,拔奇将这些士卒按照原本的百人队编制分开列阵,三层零散的军阵将身后不远处的树林护得严严实实。
“不要害怕面对汉军,我们人数众多,无论汉军骑兵从哪里突击进来,都要纠缠住他们,给其余勇士包围他们的机会。”拔奇大声吩咐着,五千高句丽勇士横在面前,汉人的骑兵想要从自己这边绕过,去袭击砍伐树木的那些士卒,势必难于登天。
然而拔奇等了半天,昨天那支让他气得牙痒痒的骑兵队伍根本没有出现,这让高句丽人既开心又有些失落,开心的是不用继续像昨天那样战斗就可以保证后方伐木人员的安全,失落的是好不容易鼓起了正面对敌的勇气和信心,敌人却爽约了。
高句丽人在城外干得热火朝天,襄平城里同样没人闲着。
城中的青年男性已经几乎全都被编入了辽东郡兵的队伍,虽然绝大多数人能够依靠的只有木柄长枪,连身像样的盔甲都没有配备,但他们仍然斗志昂扬,因为这里是家,他们的家。
年老的男人们同样放下手中的农具,默默地告别家人,默默地走出家门,又默默地站到了军营的外围,在军官的指挥下进入不同的队伍,将各种守城需要的材料都搬运到合适的地方。
在数万大军的压力之下,襄平城变得沉默,但这种沉默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绝望,而是为了积蓄力量,给予侵犯家园的敌人以重击。
张焕和关羽站在城头向下眺望,高句丽人制作攻城工具的进度还在继续,一些高大的身影应该是云梯和冲车,已经显出雏形。
“守城不能死守城墙,必须在外围就建立防线啊。”张焕已经整整两天没休息了,眼中满是血丝,如今看着远处忙忙碌碌的高句丽人,他的心中不禁焦躁起来,要知道再坚固的城墙也只是一道城墙,单凭这个是阻挡不了攻城机械肆虐的。
“我们一开始兵力不足,无法出城建立营寨,现在出城已经晚了,高句丽人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关羽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从侧面看过去就像是钢铁浇筑而成,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也都像是钢铁凝聚,
“云长,现在我们手头有五千多兵力了,你看?”张焕意思很明显,不能困守城中等着高句丽人肆意攻击城墙,必须出城迎击,但他自己也清楚,这些所谓的兵员实际上只是拿着武器的百姓,战斗力根本不能指望,出城野战就是送人头。
“不急。”关羽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高句丽的营寨,“我们现在只需要拖延就好,等到大哥带着辽东的主力回来,到那时候就好办了。”
张焕想了想,觉得关羽说得也对,高句丽人生活在深山老林中,战略储备根本不足以支撑数万大军长期作战,他们远道而来,恐怕就是想劫掠一番。
襄平城卡在在大梁水西岸,死死堵住了高句丽人通往东边和南边的道路,对于他们来说这场战争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一鼓作气,全力攻下襄平;要么封锁襄平,分出兵力去劫掠易于攻打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