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尧愕然地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他疯了还是顾骁疯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当然,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封尧果断切回男步,跳了会儿才发现真相:他们离舞池边缘怎么越来越远了?他刚才明明可以直接离场,为什么又和顾骁跳回去了?
顾骁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眼底含着得逞的笑意。
封尧不知道该骂他什么了:“你……”
顾骁:“对女宾要绅士。”
封尧:“……”女宾你大爷。
算了,跳就跳吧,虽说顾骁比他高了半头,抱起来的手感也硬邦邦的,但总比被抱着强。封尧如实自我安慰,无奈至极。
明亮的灯光忽地黯淡,宴厅的光线变得昏暧醉人,点点光斑稀疏地晃动,似若霜影飞掠,轻灵虚缈。
静谧侵袭,悄然无声,不知不觉间,已然吞噬了朦胧的视线,室里艇外皆是深不可见的黑暗,撞入阳台的微弱星光是唯一的光源,描摹着幢幢的人影。
沉寂里响起纷纷的低语,一轮明月,在众所茫然的注视里,自艇内的东方,浮升而起。
哗然之中,头顶渐闪起白烁,清辉裹挟着万丈星光,顷刻间驱逐漆夜,万籁同辉。
在数声惊叹里,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开始变幻,熠熠的星点交汇成浩瀚的银河,从遥远的天际陨落,坠入瑰丽的云朵,笼罩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似真似幻。
星如浮金,月如皎银,徜徉成一片虚幻的海洋,霎时夜雾缱绻,脚下淌入潺潺流水,泛起濡湿的凉意,舞池变为澄莹的湖泊,映着璀璨的光,粼粼轻澜。
封尧试探地迈开半步,身侧的月光旋即漾开水纹,波光潋滟,四散而去,缓渐归于平静。
震撼的呼声四起,封尧捕捉到了几个揣测的字眼,有人说这是幻象,可封尧却将信将疑。
他对幻象有所了解,但实在没见过这样逼真的,他感受着湿漉漉的鞋与小腿,一时触及到了知识盲区,茫然四顾,却见顾骁的眉心紧锁,表情沉重。
封尧问:“怎么了?”
顾骁:“幻术师。”
封尧愣了愣:“你的意思是,容?”可这明显是王室安排的节目,容是来杀人的,又不是来庆生喝彩的。
顾骁没有多说,只道:“小心一点。”
光影激荡,幻象迭生。
艇壁的隔阂荡然无存,湖泊渐沉,落入万尺之下的广袤海洋,他们如置浩渺星空。
新月远烟共潮而生,雾霭拢纱,海面倏忽振荡,随着破浪之声,一头硕大的蓝色鲸鱼腾空而起,跃过众人的头顶,遮天蔽日。
那一刹那变得格外漫长,潮濡的咸湿扑面而来,封尧听到了巨兽的鸣息,空灵而悠扬,可未等他细细分辨,眼前便忽而明亮,水声再响,蓝鲸扑回洋流,像一场须臾的童话光景,唯余经久不息的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