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微微颔首:“听他的。”
“是。”士兵不敢怠慢,带着幸存者退到一旁。
军官眨了下眼,竖瞳缓渐变为正常的瞳孔,他看向青年,低声问了句话,态度谦逊而彬彬有礼。
错身时,青年也偏过了头。
眉眼绝色,表情似雪清冷,那军官不知说了什么,青年的唇角微微勾起,是一个很淡很美的笑容。
顾骁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军官又说了几句话,可顾骁却听不真切了,他愣在原地,身形僵得几乎凝固。
……亦慎。
在望见亦慎的顷刻间,顾骁的思绪嗡地炸裂,回忆陡然回溯,历历画面疯狂冲击着他的神经,太阳穴不受控制地突突直跳,他的呼吸渐沉渐重。
倏忽间,他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战火倾覆的残垣外,死气沉沉的研究所,冰冷如墓的手术台,亦慎微笑着,眉眼一如此般惊艳。
……微笑着夺走了他的爱情,以及性命。
杀了他。
骨血深处响起一个饱含恨意的声音,这声音浑厚且沧桑,生于蚀骨腐朽的深渊,披着他跨越数年的心魇,缠绕着剧毒致命的荆棘,字字染血。
杀了他,你不是一直想这样做吗?
这里的人不多,没有人能拦得住你,杀了他,毁尸灭迹,也没有人会知道是你动的手。
杀了他,就再也没人拆散你和封尧了。
你会复仇,会获得新生,你会亲手埋葬那令你痛不欲生的过去,只要你杀了他,从此之后,那些往事,除你以外,无人可知、无人再晓,包括封尧。
封尧什么都不会知道。
你杀了亦慎,封尧就永远是你的了。
……动手吧。
……杀了他。
无边的恨意为视界蒙上重重惊悚的血色,失控猝不及防,杀心骤起,顾骁没有半点夷由,他犹如训练有素的杀手,干净利落地抬手,对准亦慎,扣下了扳机。
砰——
枪口喷出灼烫的焰光。
他到底还是逃不开命运的藩篱。
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如深埋的附骨之疽,以利刃抵着他,要挟着他步步踏入深渊。
亦慎早有准备,他后退半步,避开横来的子弹,随后抬头,视线精准地落到枪响的方向,下一秒,顾骁持枪现身,亦慎的眼眸里罕见地掠过一抹近乎失态的惊讶,旋即又很快平息,变为了标志性的淡然与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