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退让几次,装汤圆的瓦瓮咣当掉在地上,汤圆撒了一地。
“对不起!”
裴申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瓦瓮和汤圆有些歉疚,表情相当凝重。
张卿卿试图辞缓解一下气氛,满脸堆笑道:“害,一份汤圆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说什么对不起?这事儿要说怪你吧,那就只能怪你太客气了。大家是一个宿舍的兄弟,干嘛要这么见外啊?”
裴申拧着眉想了想,很快就有了解决方案:“要不我们一起出去吧,我请你吃汤圆,算是赔偿。”
他愿意跟她一起出去?
张卿卿乐的差点跳起来。
她极力控制了下自己的表情,过去拍了一把裴申的肩膀:“都是自家兄弟,什么赔偿不赔偿的,多生分!走,咱们一起去外面看花灯吃汤圆去!”
裴申点了点头。
第8章. 想你 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两人把宿舍里的狼藉扫掉之后就一起出了门。
上元节没有宵禁,京城里月色灯山人满为患。两人在国子监附近的街道转了一圈,看遍了花灯和焰火,后来才去寻饭馆吃汤圆。
路边有家饭馆请了说书先生在讲故事,张卿卿刚走到那家饭馆门口,就被故事里的内容牵住了脚步。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说书先生吟完诗,猛地敲了一下惊堂木。
“诸位看官,这几句诗叫做《越人歌》,讲的是春秋时鄂君子皙和一个越国船夫的故事。这位鄂君是楚国君胞弟,受封鄂地,与越国接壤。一日鄂君泛舟出游,舟内钟鼓奏乐,被不远处的越人听见。那越人心有所动,拥楫引此歌,歌声亦是婉转悠扬。二人互为知音,惺惺相惜,好事遂成。
“这道分阴阳,乾坤合和本是正理,可偏偏天意弄人,就有些人爱好龙阳,这才引了出这许多风流公案,我们今日要讲的也是这样一个故事。话说不知那年那月哪国,也有个国子监,这个国子监中有两个年轻俊朗的少年监生……”
张卿卿站在外面正听得兴起,酒馆里的小二走出来同他们二人搭话:“两位公子,这大冷天的,你们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不冷啊?”
张卿卿搓了搓手心:“就……还行。”
小二极力保持微笑:“看二位的打扮,应该是国子监的监生吧?这正月十五的,你们这样的清贵人怎么能在外面冻着呢?二位要是想听这故事,不如点碗汤圆进去听啊!”
“……”
感情是怕他们白蹭他们店里的故事听啊?
“那我们就进去吃碗汤圆。”
“好嘞!”
小二笑逐颜开,迎着他们进了酒馆的门。
酒馆里给说书先生搭了台,客人们的桌椅都围着戏台呈扇形分布。小二带着他们穿过人群,找到了一个离戏台很近的座位入座。
张卿卿怕冷,出来的时候裹得很厚。酒馆内暖和,她解下了斗篷挂在椅背,又振了振身上的大氅才坐了下来。
跟张卿卿一比,裴申的情况就有些糟糕。他一整天都没有出门,根本不知道外面有这么冷,所以穿的并不厚。他出门之前还帮着张卿卿清扫了一下宿舍,头上冒了一点儿汗,刚出国子监吹吹冷风就结成了冰。
张卿卿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他:“今天实在是有点冷,出门的时候忘了让你多穿一点。先暖暖手吧!”
裴申接过杯子捧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啜了几口。他又缓了好一会儿,泛着紫的脸色才恢复正常。
张卿卿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有些自责。
都怪她非要拉他出门,否则他也不至于出门受这种罪。他也是傻,都冻成这样了,一路上竟然还陪她跑前跑后一声不吭。
还真的是个天生的受气包!
“怎么不点菜啊?”裴申抬头看了张卿卿一眼。
“我……你……”张卿卿话都到嘴边了又吞了下去,她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要吃什么。你不是说请客的吗?你来点!”
“好。”裴申放下水杯翻了下桌子上的菜单。
“小二哥,请过来一下。”裴申轻声唤了下旁边的跑堂小哥,“我们要两碗汤圆,还有这几样菜,谢谢。”
“小的记下了,您稍坐片刻喝点茶水听会儿故事,菜马上上来!”
话毕,跑堂小哥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两人吃过饭后就离开了饭馆。
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雪,夜风带着飞雪在月色下裴回舞动,触处似有花开。街上有几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在外面踩雪,提着玉兔灯笼到处乱窜,一下子就撞到了裴申身上。
裴申捂着鼻子皱紧了眉头。
肇事的男孩儿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闯了大祸,一下子止住了脚步。
可是他撞到的这个人身材高挑,他比这个人整整低了一个头,哪里能撞到这个人的鼻子呢?
这个人不是想讹他吧?
男孩儿看着裴申,表情十分警惕。
“诫之,你怎么了?”张卿卿看着他有些紧张。
裴申摇了摇头眉毛皱的更深,“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