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翠花你在说啥呢,人家殡仪馆的,你让他们有空再来,是想咱们这里再死两个呀。”
“你们不要笑啊,就是秃噜嘴了,谁让那姑娘看着就讨喜嘛。”
“哈哈哈,是挺讨喜的。咋就想不开跑殡仪馆上班了,多吓人的哩。”
“……”
真一也听到了她们的笑声,她自己也觉得挺乐的,还学着那位婶子的语调:“有空再来啊~~~”
怪声怪气,还有点可爱就是了。
连邵兵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拖拉机车尾巴刚转过弯,祈瑞军正巧走到灵堂前。
“瑞军哥,我爸没了,呜呜呜……”
见他进来,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大姑娘大步走向他,拽着祈瑞军的衣袖满脸是泪。
这是张安道的大女儿,张早早。
祈瑞军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你家那些亲戚来了吗,商量好谁帮着操办后事没?”
听到这话,张早早又是一阵呜咽,她侧首看了一旁跟人说话的老太太,以及两个抹了辣椒假哭的叔叔,怨恨道:“来了,但我不想要他们办。”
“那让厂委帮忙办吧,我记得刘厂长跟张叔关系不错。”
张早早先是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哑着嗓子说:“刘叔说,我家还有奶奶和两个叔叔在,他不能越俎代庖。”
祈瑞军还想安慰她几句,就听到轰隆隆的拖拉机声临近了。
接着,停在大门口。
砖厂的家属楼不像别的厂子那样会给前面留院子,门口直接是通行的大路,一切都是为了方便。
张安道停灵的这栋楼平时就是给临时工住的,一楼啥也没有,连门窗都没装,就是几个窟窿。
所以真一三人一下拖拉机,屋里的情形就看得清清楚楚。
同样地,屋里的人看他们也如此。
正跟人哭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太太一瞧见真一他们,以为是来吊唁儿子的。
又看真一身上的衣服没一点补丁,便猜测她们给奠仪不会太抠,赶紧迎上前:“你们也是来送我家安道的吗,人情簿在这边,谢谢啊……”
杜嘎子有点尴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他们是拉尸体的,咋可能准备礼钱嘛。
真一却不尴尬,她只是觉得得罪人的事还是得由邵兵干,便佯装腼腆地站在邵兵身后。
邵兵睇了她一眼,没说话。
扭头直接打断老太太的话:“你是张安道的亲属吗?我们是县里殡仪馆的,旭丰派出所已经把张安道的案子交给县里查了,我们来带他回去做尸检。”
这话一出,灵堂里顿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