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自凝丹时日不短,苍黎都已经清醒了。
沈湘睁开眼时,苍黎那张脸就在眼前,气血不足,病恹恹的,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沈湘盯着他看了许久,等他睁开眼,沈湘移开目光,说道:“甚少见你这么穿。”
他穿的应该是花想的衣服,浅浅一抹了柔蓝,如晴朗云天。
苍黎没有答话,抬手低低一指,沈湘转头,见六劫蹲在地上,正拿着桃枝松土。
沈湘道:“你也醒了?”
六劫转开脸,没看她,满眼有话要说的急切,脸上却拒人千里之外。
“别别扭扭的。”沈湘笑他。
六劫道:“能走了吧。”
沈湘:“我觉得可以,我结丹了,这次是真的结丹了,不是要,是已经结了!”
六劫仍是不看她,但接了她的话:“我们都知道了。”
她丹落的时候,渡海起了异象,海空同色,金光被裹在妖紫中,金戈铁马声越来越大,鬼气森然,将六劫直接吓进苍黎怀里,感觉这天地之中唯独苍黎这里还算安全,要是天塌了,还有苍黎顶着。
因为天象太诡异,花想与叶落受到渡海之灵召唤,前去解释。为了避免麻烦,花想把沈湘连同一大一小俩男人扔了出去。
此刻,他们是在人间的一处半荒废的小院落中休整。
沈湘听完六劫的描述,不敢多愣,先问苍黎:“你可治好了?花想有说嘱咐过什么吗?”
刚刚睁开眼时,因为苍黎貌美如花的,给她的冲击力太强,她现在才仔细去看他,这一看,沈湘叫了一声:“什么情况!”
苍黎的眼睛乌黑发亮,如假包换的一双人瞳。
苍黎淡淡笑了笑,又泛起薄薄的不悦,慢声说道:“才看到我身上的变化?”
“花想如何说?”
苍黎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听得很迷糊,到现在也还没琢磨清自到底是怎么恢复了人瞳。
六劫实在看不下去,飞来一张传音符给沈湘,指了指自的脑袋,密音告诉沈湘:“魔尊的脑袋不太好,花前辈亲口说的,他这里被人清过。”
“啊!”沈湘曾经有过猜测,苍黎的失忆很不合常理,就像被人为介入干预了一般。
苍黎其实能听到,六劫的修为在他这里脆如冰糖葫芦上的那层薄糖,是以,他一字不差地听完,懒得计较,所以翻过身闭上眼睡了。
六劫也就胆大了些,慢慢移步过来,凑到沈湘旁边,又拉开了距离,若即若离的给沈湘补上了这些天她错过的事。
苍黎魂魄很听话,至少很配合花想,好似它们知道花想是在帮忙,所以魂魄粘合好后,苍黎很快就醒了。
接下来就是等沈湘丹成。
等待的日子很无聊,花想会和苍黎聊,之后就聊出了他的隐疾。
“你是摊上什么仇家了?”花想歪着嘴角,很是不解,“那人是有多恨你,你怎么从头到脚,都被虚构了。”
花想说,苍黎的记忆是错乱断层的,他用昆仑的搜魂针看了,得出了结论。
“你被人洗了识海,用什么方法我不知道,烈得很,像是邪魔外道……这其中,还有些梦痕,这倒是我们昆仑的东西,梦仙九紫千年前消失后,她的那些法器被后来的昆仑仙徒们分了,有些遗失了……这梦痕就是遗失的宝物之一,怕是有人找到了梦仙的东西,用在了你身上。”花想说道。
“那该如何解除?”沈湘忍不住打断了六劫的复述。
六劫摇头:“花前辈说自只是拜师昆仑学了些鸡毛蒜皮,真正的昆仑仙,尤其是九紫上仙,就如神一般,她的东西,自没那个能耐解。”
“真是可笑。”沈湘竟然罕见的生气了,“这九紫上仙的东西无可解,却有人能学来作恶!”
六劫连连摆手:“我也这么同花前辈感叹了,花前辈说,你怎么知用了九紫上仙东西作恶的那个人,不会遭到报应反噬呢?指不定早倒霉了。”
沈湘默然。
六劫继续讲。
花想对苍黎交待过,苍黎的妖身看不分明,从小就被人束缚了,现今虽然离魂咒解了,可并不能就此高枕无忧。如果再找不到下锁的人,他迟早会心裂而死。
“算下来,可能没几年好活了。”花想道,“另外,你不适合娶妻,如今离魂咒没了,你也不需要这个夫人了,等她命丹结成,你俩分开是最好的。”
六劫把花想的原话说给沈湘之后,红了脸,支吾道:“劝和不劝离,我只是在复述花前辈的医嘱……”
沈湘一头雾水:“不适合娶妻?”
六劫却是如何也不肯与她说清楚,一溜烟地跑了。
沈湘问苍黎:“花想到底什么意思?”
苍黎转过身来,看着沈湘,半晌不说话。
沈湘:“你是哑巴了吗?”
苍黎坐起身来,依然不说话,黑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羞涩,又尴尬别开脸,轻轻咳了咳。
“我已命鬼沾来此。”他说,“等他来了,会告诉你……只是,本座可以提前告诉你……花想所言,不足为虑。”
沈湘十足好奇,总算把鬼沾盼来,哪知苍黎拉着鬼沾耳语了起来,鬼沾那一张木呆呆的脸越挺越扭曲,差点把下巴给听掉。
末了,苍黎又问:“所以双修,其实还要那东西直起来吗?不是有就行了?”
鬼沾疯狂摇头。
“有但不中用,就等同于没有。”
“不可能。”苍黎道,“我从来都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