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铭根本没接他话茬儿,按照他的经验来看现在只要一顺着接话,乐平说起来就没完了,“刚那冯兴找你干吗?”。
“他还能干吗,帮人牵线搭桥呗!说是有个北边来的商要引荐”,原本迈步准备往外走的乐平跟着范铭坐了下来,“这人是个有意思的,读书不成,做经济营生也不成,就有一宗好处,记性好人头熟,当日在应天府经济营生做倒了之后就专以此为生,我有几年没见他了,没想到他竟是去了北边儿”。
“北边?北边那儿?辽人的地界。”,乐平嘿嘿一笑道:“晚上多金贵的时间!我原本还不乐意去,阿铭你既然有兴趣的话。那咱就去瞅瞅,看看是那家大商贾这样漫天撒帖子请人赴宴地”。
“漫天撒帖子?”,原本只是为转移话题随口而问的范铭这回是真上了心。
“恩,刚跟他扯了几句,咱京西东路来的那些布帛商基本都接了帖子。看来今晚请的这位也有心思在布帛生意上啊”。
范铭闻言跟着追问了一句道:“可也给方有山送了帖子?”。
“说话的时间短,这个我倒是没问”,乐平迟疑道:“该是送了吧?少谁也不能少他呀”。
乐平猜错了!
晚上宴地北方豪商是一个名叫周一宣的胖子,相比较于楚丘王稼轩的老爹王福东,这人更胖,保养的也更好,当然举手投足间的气派也比王福东大的多了。他宴的地方没选在前堂酒肆。而是在后边儿的勾栏里。
这是本间勾栏中最大地一间花厅,房间里本就点着三炉香,再加上一群莺莺燕燕妓家身上地香粉味道,整个房内简直就是脂香四溢,还好房间里面摆放着六个大冰盆子,否则真要热的没法子呆人了。
周一宣来了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吩咐来姑娘上花酒,这时勾栏作为人际交往的重要场所,应邀而来的商们早已见惯不怪。你挑一个我选一个的很快身边都有了伴儿,范铭原没这心思,只是既然到了这样的场子他也不能太死板。
此刻他身边坐着的这个妓家与他年龄差相仿佛。能被鸨姐儿安排来这样的豪场子,这妓家的容貌自然是不错地,惜乎她的身子长于婀娜而不够丰润,如此以来就有些不符合时人的审美观,因也免不了就受了冷落,眼瞅着同来地姐妹陆续被人挑走而自己却被晾了起来,这妓女脸上难免就有些尴尬。
她这尴尬的神色恰被范铭给看见了,既然一定要选。那选谁不是选?更何况这妓女在一群丰润里面独显婀娜。实也符合他在后世里培养成的审美观,当下便上前选中了这妓女。算是解了她的尴尬。
“多谢公子!”,妓家避过范铭的手捧着酒盏送到了他嘴边,整个身子也随着捧酒的动作偎进了范铭的怀里,姐儿爱俏,更何况眼前这小郎君还是解了她尴尬的人,妓家水汪汪地眼睛里难得地露出几分真情意来。
眼瞅着范铭又要伸手来接酒盏,妓家当即娇嗔不依,她这身上一摇愈发的紧贴着范铭身上分不开了。
“大宋地花酒原来是这么个喝法?”,眼见左右都是如此,范铭也没再执着,就着妓家的手将盏中酒一饮而尽,“你叫什么名字”。
“宛宛!”,待范铭喝完酒,宛宛捧着酒盏的手顺势就缠上了男人的脖子,“宛宛初体验,多谢公子怜惜。”。
“宛宛?好名字”,范铭的手揽上了宛宛的修长的腰肢,控制着以免她再做出更进一步亲热的举动来,“果然是窈窕淑女”。
“妾身窈窕,却不知公子是不是好逑君子?”,因有范铭的手挽着她的腰肢,宛宛的身子就没法子贴的太紧,做痴做嗔的瞥了范铭一眼后,宛宛竟伸出舌尖轻轻的在男人耳轮上舔舐起来,口中含糊道:“良宵难得,今晚便由宛宛陪公子如何?”。
“我连日旅途劳乏……”,范铭刚说到这里,宛宛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细细声道:“妾身只是看着瘦罢了!”,宛宛稍顿一顿之后见范铭没答话,更放低了几分音量道:“若是公子有意……便是那隔岸花也开得的”。
闻言,范铭愕然!好重的口味!
还好就在这个时候周一宣清咳了一声后开始说话,至此整个屋里也就安静下来,范铭也转了心思专心去听周一宣说话。
周一宣所说与方有山迥然两异,这个胖子好大的胃口,张口说的就是要将在座商贾们手中的布帛一并买下来,这绝不仅仅是指他们手中现有的库存,更点明今年新出的布帛要一并购买。
这花厅里在座的不仅有京西东路,甚或连一些京西东路的布帛商也在其中,他们手中控制的布帛得有多大的量?这口气……也未免太大了吧,正在范铭与乐平交换眼色的时候,便听周一宣呵呵一笑道:“某操持经济营生数十载,素来是言出必践,诸位若还有不放心的话,某可预付两成订金,至于异日布帛价钱嘛!就按往日的半价算如何?”。
他此言一出,顿时整个花厅来就像炸了窝子一样再难保持安静,倒不是因为这价格太低,而是因为这价格太高,按照眼下的行情,这些囤积的布帛能够卖到往日的三成价就算了不得了,这个周胖子竟然肯出半价,难道真是钱多撑的?
“不管衙门插不插手此事,某可保证至少今年内就可恢复往日价格。”
这一句话一落,布帛商们愈发的群情躁动起来,那句不管衙门插不插手的话,更是让这这些远道而来的地方布帛商们身子都有些打摆,商人最怕的是什么?不就是官商不明么。
周一宣这句话可谓直接解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虽然两成的行价对于总价来说并不算什么,总比烂在船里好,但这真的是没有风险么?
恐怕不见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