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之行(iv)(下)分界线
春耕回到府里,并不多言,将茶叶放在账房里之后就匆匆。大人出城,留给他一堆事情要处理。忙得脚不着地的春耕,并不知道他走之后,柳家的家主并未知晓门房事件,却为自己的主子引来了另一伙人的关注,此是后话。且说晚间他在书房见到大人:“大人所料不差,对方看不上咱们这茶叶。门房和账房的人都耻笑咱们,按理柳家做寿这么大的事,在门口迎宾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个个势力,却没有明事的出来说话。”
知府大人点点头,漫不经心地继续翻着书。
“从柳府回来,我就去府衙办您交代的那几件事,然后去书局给您取书,然后想抄近路去百草堂给夫人取药,就从后门出书局。您知道书局后门东边接着悦颜坊的后巷,平常日子里都是些送菜送水的,或是在那边馆里做洒扫粗使的下人。您猜我看到了谁?”
知府大人翻书的手都没有停一下,没有问,他知道春耕的脾气,很快就听他继续说:“是雪莹姑娘身边的奶娘高妈妈。虽然她今天换了一身粗布衣,没戴首饰,低着头走得也快,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馆里打扫卫生的婆子,但是咱从小跟在大人身边历练,就凭她走路的步态都一眼看穿了她。她从我面前过去并没有注意到我,我就在后面跟着她走了一截,看见她进了后巷里的一个院子的后门儿。我觉着奇怪,就在那附近转了一阵,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才看到她出来,还是急匆匆地,走到西街口转到帽儿街进了一家院子过了一阵,她才换了平常的服侍出来,又走上西街口雇了轿子回了咱们府衙的后巷。看着她回来之后,我又去了悦颜坊那边,搞清楚了她先前进的是四芳园的后门。”
“不错,现在知道做事要做完善了。”
“多谢大人,那还不是大人这几年*的。”
“今天我不在家,她有什么动静吗?”
“我回来的时候秋果说一切都很平静。雪莹姑娘只是在房里看书做针线,只是后来针线上要用的东西不齐了,高妈妈去夫人那里领了对牌出去采买了。”
知府大人点点头,继续翻他的书,慢慢说道:“你和秋果继续注意他们的动向,不要跟夫人多说。你现在去一趟青木茶社,让王掌柜传信给他主子,就说持麦坡的麦子近年产量超高,几个大户这几年赚得砰满钵满。我尽量帮他搞清楚人家的具体进项,但他也许应该亲自来看看,人家是怎么赚钱的。另外也麻烦王掌柜帮咱们关注一下这两个地方。四方园,有意思。路上捡了一个美女,这奶娘还认识洛阳城里第一清倌场子的人。”
“要是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夫人一直想让您跟雪莹姑娘圆房呢。”
“这事你知道分寸的。不过可以让秋果给夫人透露个信儿,咸阳老太太又来信催子嗣了。就说我这几天也跟雪莹姑娘处得不错。”
“您的意思是想这几天?”
“本来不想这么急,想慢慢看看,如果不粘手就不碰她。但是过几天可能要忙很多正事了,咱们要先把院子扫干净,不如了她的意,也许就拖着不走下步。没时间跟她耗着了。”
春耕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雪莹姑娘。主子跟夫人感情一直不错,虽然夫人多年不孕,但是主子并不着急往屋里抬女人。倒是夫人急了,给主子找了两个通房。平常日子主子也很少用他们。自从来洛阳路上夫人收留了雪莹姑娘之后,就一直在撮合主子,想让主子收了雪莹姑娘。雪莹姑娘虽说不上国色天香,但也清秀可人,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外人眼里也许比夫人跟主子跟匹配。但主子一直跟夫人说,不急,看看,相处一段,确定为人真没问题再说。但现在这是要纳了雪莹姑娘?
也许猜到他在想什么,只听大人说:“先让秋果今晚给夫人透个意思,让她心里有个准备。明儿让秋果陪着夫人去西林寺转转,她一直想去上香来着。我明日在家写呈文,你让厨房多准备一些瓜果吃食来。有人送上来果子,不吃太不给人面子了。你一会儿去了青木社,让王掌柜派人去他们家的药铺里取一些避子香回来,将这书房好好收拾一下。”
春耕稍稍一愣,看样子主子是想明天就下手?看着主子的侧颜,他总觉得主子这几年越来越深沉难懂了,办事细致周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要子嗣。跟主子走得近的几位公子似乎也都是女人不少,却没子嗣。难道这也是能约好了的?
洛阳新到任知府周海志,就是新杰的好友阿志。出身于咸阳周氏,周家在前朝时在咸阳十分辉煌,曾经有过一任前朝宰辅,一位状元,两位探花。多位子弟位极人臣。大周成王朝建朝之后,虽未出名臣,但是祖上的一些基业保留下来,子弟耕读不缀,这些年又逐渐开始上升。阿志家几位兄长都是科甲出身,在朝廷各地为官颇有成就。阿志是所有兄弟中年纪最小,入仕时间最短,但也是上升最快的一个。这跟他从小被家里送去瓦堡寨唐家的学堂读书有关。
几位兄长皆是在周氏族学中念书及第,到了阿志入学之时,周家长辈羡慕唐家学堂文武兼备,便与唐家老太太讨了个人情,用百亩山林地的二十年出息捐给瓦堡寨唐家军遗孤换来阿志在唐家学堂的十年修读。阿志自在学堂认识新杰之后,两人就颇为相投。在新杰跟着姑姑出门流浪之前的几年,他和新杰以及学堂里的其他几个孩子意气相投,一起念书玩闹练功。新杰一直是他们这群人中特别的存在,出类拔萃的天赋,常年不变的坚持和勤奋,无论是武功还是学业都将他们远远摔在后面。自从他跟姑姑出去流浪之后,每隔一两年见一次面,阿志都能很明显地看到自己和新杰的差距。
在外面值更的秋收突然敲门,得到主子许可后拿着一封信进来交给了周海志。春耕和秋收跟在周海志身边多年,深知主子表面纨绔内里深沉的主。在外人面前和风煦日,在家却是不苟言笑,此刻看完信后脸上居然浮出笑容,真是难得。只见阿志将信笺在蜡烛上烧掉,嘴角仍然带着笑意,转头对春耕说:“你现在就去太太屋里禀报,说我这几天有好友来访,有女眷,让她准备两个上好精致的客房。一定要干净,雅致。”
春耕低头应下,只是心中为难,家中夫人为人宽厚,待下人也很不错,唯有这料理家务实在不敢恭维。收拾屋子的品味摆设也是让人咋舌。干净还好说,让婆子们好好弄弄就好,这雅致吗,哎。
“太太若是这几天忙,可以让她把事情交给雪莹姑娘。若是雪莹姑娘不知道我朋友的喜好,可以让她直接来问我。客人可能明晚或者后天就到,他们收拾的时间不多了,让太太抓紧。今天晚上就开始筹划吧。她们想问什么,今晚就来问,我一直在书房。”
春耕听见主子如此说,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应下,倒是秋收有些意外,偷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这些年来虽然他们近身侍候的人都知道太太的毛病,或多或少有些配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皆通,风流倜傥的主子,主子虽然也会跟外面的朋友去喝花酒,但除了太太给安排的通房,从未自家主动往屋里抬过人,更不会主动和女人打交道。自从在进京述职的路上救了雪莹姑娘,主子也并未主动接近过她,倒而是夫人常常想留雪莹姑娘在主子身边做小,主子一直没搭理,今天难道想通了?
持麦坡郭家,老太爷坐在太师椅上听着自家的两个儿子从柳家上寿回来讲述今日所见。提到现任知府,两个郭公子觉得特别好笑,大公子说:“咱们洛阳的新知府真是奇葩,要哭穷或是显廉洁,也不用去柳家啊。柳家现在是热馍馍,多少人上杆子巴结,他倒好,弄二两茶叶去打脸。这不是给柳家难看,不给皇后娘娘脸面吗?”
二公子也附和道:“说得也是,若说他用这手吧,通常在官场是两个目的,其一是敲诈,其二就是造,显着自家廉洁不攀附权贵,假清高。可柳家是什么人?敲诈是不可能,清高,切,他也不看看对象。这太子日渐稳固,兰家越来越旺,柳家就更稳若精汤。”
郭老太爷没有笑,反而有些阴郁。这两个儿子,他不能说没有用心教,可是天赋毕竟有限,对很多东西理解力不够,缺乏眼光,就如今天这事,这周海志不到二十五岁,科举出身,从默默无闻的从普通小知县晋升到洛阳府的一府知府,前前后后不到五年,每次晋升都有皇上召见当面述职,这短短五年已经三次破格提升,这是很多为官几十年的老人都可遇不可求的。周家虽然是咸阳大族,但在京城并无根基,跟京中各大势力也无往来,他却异军突起,这背后的水不可谓不深。而自家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却看不出来,真是枉费他多年教化。看来除了老五和老七,他指望不上其他几个蠢货了。还是老五聪明,早在接到消息说这周海志可能调任洛阳时就早早安排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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