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早春(i)(中)
“为什么不爱呢?那小子虽然胖,但是这几年也跟我一样,手里有几个钱,身边从来不缺女人,缺的只是真心实意的爱人。”
莲儿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突然警觉好像自己说错了什么,跟莲儿在一起太过舒适让他太放松,他连忙睁开眼睛看见莲儿瞪着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他是因为喜欢新月才会这么一路追来,不是存心玩弄的。”
“三少爷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这句话让他紧张起来。“莲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对于我来说最珍贵的是真心实意相爱的爱人。”
“她们哪一个不是真心爱你啊?”
“但是我并不爱她们啊,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的。”
“是吗?”这句话说得超级的平淡,同时自己企图慢慢地坐起来,再不理他,但是他的手臂紧紧地匝住她,随即将她罩在自己的身体下方。
“莲儿,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的......”她把脸埋进枕头里,不再理他,让他用尽了各种办法,企图一吻香泽,都被她转来转去躲开了,让他甚是懊恼,说了一堆好话,突然发现她转过来调皮地看着他,实在忍不住爆笑出来,他知道又上当了被她捉弄。本来想板起脸来气气她,但是那如花的笑靥,在笑声里颤动的柔软肌肤对他的诱惑太大了,不顾一切地想拥有。在他将她抛向顶峰的时刻,她已经不再去想新月或者船上还有别的随从,任由丈夫将她深深地揉合进自己的身体。
这个时候新月和何良伟已经回到了船上,她虽然清楚听到这些动静,但是也能猜个大概,突然抬眼看到何良伟看着自己充满欲望的样子,觉得有点无地自容,跑回了自己的船舱。她虽然喜欢,但是她还没有准备好,她不觉得自己就能够这样毫无顾忌地把自己交出去。交出去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呢?她没有把握。她想明天问问莲姐姐。
一行人到达杭州之时已经是早春二月,西湖断桥仍有些许残雪。将新月安顿好之后,新杰打算好好陪莲儿在杭州休息几天。
莲儿本来想回周家在林隐寺附近的老院子看看,但是远远地望见那破败的院墙之后,她没有勇气再往前走。周家当年在江南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一夜之间全家连着主仆七十口人以及母亲的娘家颜家的五口人,除了她,全部遇难。虽然唐岚在血洗发生之前将她偷偷从周府偷出来,她没有目睹那惨烈的一幕,但是瞬息之间她从一个千娇百宠的小姐变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她怕里面还留着当年的血腥,她也怕那里的苍凉抹杀了她对那个家温馨的回忆,吞噬掉她梦中可以温馨看到他们的机会。
她的恐惧让身边爱她的人怜惜不已,虽然从咸阳出发之前他就让人来打理周家老宅,属下已经将里面收拾停当。将周家老宅恢复成过去的样子,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但是看着几欲崩溃的她,他还是决定迅速带她离开了那一带。
随后几天,他们都呆在百花堂的杭城分堂,再没去过周府,除了大部分时间打理百花堂事务,有时也相携出游,然而无论是荡舟湖上,还是踏足任何古迹,都会让她想起当年娘亲和姆妈带着她出游的情景,在她含泪郁郁之时,都有爱人为她擦拭,而这种无声的依恋把他们紧紧地束缚在一起。
人和人之间也许真的是缘分牵着绊着,西子湖畔也是新杰的出生地,他的身上揉合着江南的细腻,也孕育着北方人的豪爽。这种双重性格的混合,让他成为了一个极有魅力的侠客的同时也是一个体贴入微的情人。在外人看来他处处稳重细致,但是在莲儿眼里他时不时是一个没有真正长大的偏执孩子。经常缠得她没有丝毫空间可以喘息,有时候阳光明媚快乐豪爽,有时候又偏执倔强,孩童式地淘气。
昨天夜里本来只是想小聚之后各自回房,然而因她一句玩笑说他不够像江南男人一样秀气,让他赌气纠缠她至达旦,直到他听足了爱人的赞美,尽收她身体对他一次次的激情回报,才让她在东方发白之后小睡一会儿。此刻百花堂高堂主在他们面前的各种汇报成了催眠之音,然而职责所在,让她又不得不强打精神仔细听来。
新月对各种问题的发问,虽然显得幼稚,但是不能不说这姑娘极为认真。望着新月,她突然发现这个姑娘长大了,她在妥善地处理她和何良伟之间的关系,同时在尽量用她该做的事来排解心中的各种困扰,或者将这些困扰暂时缓解延迟到以后。这倒是让莲儿觉得自己好笑,那天夜里她居然为了担心她跟新杰争执,看来还是他更了解他的这个妹妹。也许百花堂各种工作的辛苦和忙碌也会让这个初次离家的小姑娘能够减少一些乡愁和对家人的思念。新杰和莲儿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去京城,留她独自在这里面对一切。
既然将百花堂的事务交给了妻子,新杰就放心地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别的事务上。在新月和莲儿在百花堂忙碌之时,他独自来到杭城青木茶社,作为东家,来视察铺子,再理所当然不过。但是这里的掌柜此时在青木茶社的内院中,站在东家面前满脸是汗,还不敢擦。
“云哥,你是这方面的老手了,居然查了这么久还没线索?”
“当年的事,有人非常精明地擦掉了各种痕迹,而且时隔多年,很多当事人都不在原处了,确实很难追溯。”
云哥,胡逸云,曾经是江南有名的捕快,多年前抓捕水贼的时候反被水贼带人包围困在一处芦苇荡,且左腿受了伤,本来以为就此交待了,却碰见新杰正好在那里路过救了他。那个时候新杰不到十五岁,虽然力气与成年人还有距离,但是无论武功智计,都非常人能比。让在公门打滚将近二十年的胡逸云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作为捕快,胡逸云手段了得,且混迹官场,稳坐江南六扇门第一把交椅,也是八面玲珑,处事颇有手段的人。即便是这样,有的案子,只要他坚持原则,还是会得罪人,给自己埋下了不少暗礁。终于有一次被记恨他的人找了个错参了一本,且打通了吏部的关系,连着三年给他差评。胡逸云虽然没有官瘾,但也是实心为民除害,正直办事之人。他自觉高升的目的是为了为更多更广的百姓主持正义。然而官场并非理想世界,二十年沉浮让他想明白了,朝廷并非是一个真正为民主持公道的场所。从那以后,他便有心离开公门,正好吏部的审核和批文下来,官降一级,他便趁机辞官离开公门,带着一帮徒弟在杭城的湖边开起了酒馆。
自从新杰建立了青木茶社和月华轩,便将胡逸云和弟子的酒馆收了过来成为青木茶社的一部分,胡逸云也成为了青木社信部的江南区头领。
自从青木社稳定之后,胡逸云的一项重要事务就是查清当年新杰母亲的案子。这些年新杰交待的其他事务他都完成得非常圆满,就是这个案子他费神费力,最近几个月才刚刚有些眉目,但是以他当年六扇门里江南第一高手的身份,这么多年,这点进展,确实是有点尴尬。哪知这尴尬事还没过,主子又将周家当年的案子提上来。让他无论如何近期要水落石出。但是两个月过去了,他却一点眉目都没查出来,此时主子亲自过问,他无言以对更觉无地自容。
看着胡逸云紧张的样子,新杰笑了笑:“云哥,你不必觉得难堪,我也知道时隔多年很有难度,连太后老人家以朝廷的名义查了好几年都没有太多进展,你这才一两个月,很有难度的。我今天来问,一是想知道新的进展,二是想交待你,此事也许颇费手脚,但是我一定要搞清楚。不仅是觉得这事跟我母亲的案子有关联,而且更需要给我家娘子一个交待。如果不能回护她,为她周家找出真相,我心中有愧。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此事不急在一时,但是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
“我明白。不过当年做事的人,真是非常细致,擦得很干净。”
新杰深吸一口,不自觉地轻叹了一下:“这两件事你安排继续就好。另外最近多加注意进出杭城一带的外族人和京城来的人。”
“主要是哪方面?”每天进出杭城的人可不少,官府从京城派来的,走亲访友的,各路行商,听着这么大的要求,胡逸云不得不多问一句。
“我一时也说不上来。你知道的,新年前后关西发生了不少事都和突厥蒙古人有关,而且他们都找上唐门。我不确定他们是针对唐门,还是针对我。如果是后者......”
新杰没有再明说,胡逸云自然明白,如果是后者,主子本身就是目标之一,而青木社月华轩这些也是他的,也会成为目标。
“我知道了,只不过这个网就要动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