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京城(x)(中)
新杰点点头:“兰花进来这么久,它一直蛰伏不动,是因为没有闻到它要攻击的味道。刚才太后走近时它可能因为气味淡薄没有动,但是后来太后转身时整理衣裙,您身上的气味被传送出去就激活了它。”
“所以它熟悉太后身上的气息?”皇后皱眉,难道是太后身边也有人?
“不见得,也许它熟悉的是太后常用来打理衣物的熏香。”宫中的各位主子都有自己的偏好,喜欢用不同的熏香或者混合几种熏香来熏衣物。这些熏香有的和自己宫中日常燃的香味相同,有的不同。陈氏太后就属于后一种。宫中内侍局常年备有,在那边下手更为容易。
“看来宫中的漏洞很多啊。”陈壁画轻轻地说。
兰氏急忙请罪,心中却又骂了新杰一句。这后宫,虽然大事是太后做主,但是日常宫务,各种供给洒扫之类,早在皇上大婚之后太后就交给了皇后。做了二十几年的皇后,还被太后如此指责,心中愤懑。
陈壁画看看低眉顺眼的皇后,又开口道:“不过宫中人多,这人是最难掌控的,而且人心时刻都在变,要打理这么多人的日常,皇后也不容易。幸亏今天老婆子我没什么事,皇后就尽量去查吧。能查到什么就是什么,不用牵强,也不要连累无辜。如今皇上龙体欠安,以大局为重。”
这是敲打皇后,不要借此机会来打击异己。连新杰兰家都敢下手,这谋杀太后的大罪,她要网罗几个人进去还不容易?现在有多少大事要忙,这是警告皇后不要给自己招惹是非。该说该敲打的,她都说了,只是看皇后有没有这个悟性了。
皇后毫不犹豫很快地说道:“臣媳明白。”她原先可是想趁此将宸妃,罗美人和黄美人一次全收进去的。老太婆开了口,就不方便动手了。
陈壁画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新杰:“这件事就这样了,皇后派人查,平鸾阁最近有几宗大的外藩事务要处理,人手紧张,就不用接手这案子了。”
沂义却皱起了眉头:“皇祖母,这毒蛇一看就不是平常之物,母后只怕没有这个人手能处理。不如让内侍府的人来。”他了解自己的母亲,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总是想太多,心太大,他不想皇后走得太远。
“皇后统领六宫,宫中案子有权调度内侍府,还可以让刑部的人出手,再不济还有宫中侍卫统领,何来没有人手一说?”陈壁画打断他:“太子是至孝之人,怕你母后劳累,这个皇祖母理解,打理宫中之事,是皇后的职责,更何况这案子,有些重要的事不得不咱们自己人分担。若是你们今天在这里没有别的事了,就跟新杰一起去你父皇那里请个安吧。”
沂恒在南书房等到日头偏西,后宫也没有传来大动静。掌灯之后,他无耐地收拾东西,准备回自己的皇子府。路过内阁院子的时候,瞟见齐峰的公事房还亮着灯。他有时候想,若是大周没有这位齐大人,朝廷会如何?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会如何?还有那个能力把前朝后宫都把持得那么好?不过也许是齐大人太能干了,才显得父皇的愚蠢。罢了,这些都是今后才考虑的事,他甩甩头,朝宫门走去。
沂恒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在路上,听着身旁的太监说着今天得来的各种消息。一阵清香飘进车来,这是平时回府路上从未碰到过的,他不自禁地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外面的呈祥大街还如往昔一样,商贩们在忙着收拾门前摊位,或是上门板,只有几家卖饮食的,还在等着晚上的食客。这一溜商铺中,有一家正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忙着装潢布置,这是一家新铺,看着正在准备近日开张。隔壁一家门脸儿也很新,似乎是这几天刚刚开的,一个中年妇人正看着两个小厮在上门板。这个妇人脸上白白净净的,一身衣裙素雅得体,侧脸看着仍是风韵犹存。铺子上的匾额写着怡心斋。门板挡了里面的货架,看不清货物,沂恒好奇地问:“这怡心斋在卖什么?”
旁边的太监一愣,他还真没关心过:“奴才去问问。”说罢,也不登马车停下就跳下了车。沂恒摇摇头,这胡海什么都好,就是性急。他吩咐马车停下来,自己也下车,沿着街道慢慢地朝怡心斋方向走去。越往怡心斋走,那股甜香味越来越稳定。宫中有各种昂贵的香料,但是没有哪种让他觉得闻起来如此安心舒适。胡海见主子下车走来,便停在路边等他。
就在主仆二人还有十几步就到了门口时,一辆马车在怡心斋门口停了下来。原本看着上门板的中年妇人见了,迅速走到车边迎接。一个女人从车里出来,一身淡紫,乌发如云,清秀的一双眉,不画而黛,似蹙非蹙之间,牵动着人的心。一双慧眼,看到中年妇女时和蔼地招呼中,微微弯起。即便面纱遮住了其他容颜,这双眸也足以让人震撼。沂恒觉得瞬间自己就有沉落在眸光里的感觉,只想进一步沉溺,而不想出来。
来人见到沂恒有些惊诧,中年妇女也觉察到,朝沂恒看来。沂恒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二位叨扰了,只是刚才马车经过这里,闻到一股特别的香气,以前从这里路过,并未见过此店,一时好奇,特意过来看看,还望二位不要介意。”
紫衣女子没有出声,只是简单低头地行了礼,便站在一旁。中年妇女十分老练,端庄地笑着招呼:“客官若是喜欢可以进店里看看,小店怡心斋刚刚开张不久,*各种香料,琴具和文房四宝。”
说着忙打手势让在上门板的小厮停下来,自己赶紧走两步在前面带路:“客人若是喜欢这香味可以看看,今天这里是熏的咱们本店特制的木里香。”
沂恒却没有挪步,反而站在那里回头看着紫衣女子,问道:“姑娘可是也是来店里买东西的?”
紫衣女子并未说话,中年女人见她略略点头,便又走来笑着接话:“这位小姐是店里的贵客。顺儿,快来,带姑娘去后院的雅室。”说着虚扶了紫衣女子一下:“姑娘先跟顺儿去雅室,我这边招待完客人就来。”
紫衣女微微点头,便朝店里走去。体态婀娜,仿佛若卓仙般飘逸。沂恒突然超前半步:“这位姑娘,既然都是来店里看货的,不如同在下一起,在下对这些香料之类的虽然喜欢,但是不懂,想必姑娘可以为我参谋一二?”
紫衣女子并未说话,只是瞟了他一眼,便走进店里。既没有跟着顺儿去里面的雅室,也没有要搭理沂恒的样子,只是从这个货架走到那个货架。沂恒便厚着脸皮,一直跟着,是不是问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这个好不好,那个好不好,但都没有得到回答。紫衣女子只顾看自己的,并不理他。沂恒也不气垒,一直跟着。倒是他身边的胡海来了气,虽然自家皇子不是太子,但是在这京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贵人。且殿下相貌英挺,这京城中喜欢他的闺阁女子多了,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地跟女人说过话,看着主子得不到回应,他的脸色越来越黑。
中年女人一头黑线,这位公子爷的服饰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这旁边的随从怎么看都像是宫里的,这生意刚刚开张两天可不想惹麻烦。她刚想如何开口打个圆场,就见紫衣女子已经转到了摆着古琴的柜台,随手划了一下,一串悦耳声音跳动而出。
“华姐,你这店里的琴都是上品,春季雨水多,易潮,琴弦可以再松一点存放更好。”
她一开口,声音如溪流般柔缓悦耳,不疾不徐,不尖锐不造作,清纯中带着一种安然。沂恒一愣,这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这么美妙的声音,他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被称为华姐的中年女人赶忙答应:“好的,好的,多亏姑娘提醒。这几具琴下午被几个客人试过,也许伙计调的不够松。”
紫衣女子并未停留,只是轻轻点点头,便朝门口走去,轻声说道:“华姐先招呼其他客人吧,我先回去了。”说着就走出门去。
沂恒还愣在那里,此刻才反应过来,立马追出店门:“姑娘留步,姑娘俨然是这琴乐高手,不知在下是否有缘结识?”
可是紫衣女子并不理他,径自上车了。他还想进一步,紫衣女的车夫挡住了他:“这位公子,我家小姐不喜不相识的人打扰。”说罢也不管沂恒什么表情,上车而去。
胡海一路跟着,因为主子的脸色,不敢造次,但是心中是气的,便给自家马车边的侍卫眼色,侍卫机敏地跟着那辆马车而去。这边沂恒转向华姐:“掌柜的,刚才这位是哪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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