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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陆在望又想,陛下春秋鼎盛,倘若成王真的和太子夺位,谁胜谁败还未必,届时永宁侯府该如何自处?
陆进明……陆在望忽而想起她那脾气暴躁的爹爹,便登时觉得自己多虑,陆进明即便把三个闺女全嫁给太子或者成王,他也未必肯被归为哪一党,他握着北境雄兵,数十年如一日的像一尊黑面神一样镇守晋朝北大门,朝局的事从来不愿意掺和。
不管新皇落到谁家,他都需要陆进明稳坐北境,毕竟晋朝占了中原腹地浩浩千里沃土,不论是南元北梁,都紧紧盯着这块肥肉。
但陆在望私以为,除了陆家满门忠烈的优良传统,还得有一点基因问题。毕竟陆老侯爷,陆进明,以及她,全是一个路数。那书房上的瓦仿若随时能掉下来砸死人似的,就是坐不住,圣人之言读不了几行就开始打瞌睡。
唯独舞刀弄枪一把好手,叫陆进明站在朝堂上和文臣们斗心眼,他只能被喷的裤衩子都剩不下。
这样的人,他压根结不了党。
陆家祖上传下来的智商就有限,顾得了东顾不了西,只适合做门神。
当然,陆在望不能和两位侯爷比,她属于辱没门楣的那种,哪儿哪儿都不行。
元嘉也跟着她一起发愣,其实她并没有像陆在望说的,想到要嫁人那一步,只是觉得成王生的实在很好看,她素来自诩看人要看内在品性。论起外貌,男子最好的就是像她爹爹那样的将军,走起路来虎虎生威,打起人来雷厉风行,一身的杀伐决断,压根不跟你废话。
可成王殿下也是战场下来的将军,他就不和陆进明一样粗糙,尊贵俊美,并未沾染一点的风沙和剑影。
以至于元嘉对将军的认知开了一个小小的分叉,她尚站在分岔口徘徊。
元嘉问她:“那你呢?你就真的要一辈子装男子,不嫁人了?”
陆在望扭过脸,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指着自己,“我,堂堂侯府世子,以后得是万贯家财的命,我做什么不行非得嫁人?就算甚么都不做,出去游历四方,坐吃山空也不碍事。我谋这么个命不容易,你叫我丢了金子去捡铜坷拉,我又不傻。”
元嘉听得羡慕起来,“那我也不嫁人,跟你一起行吗?”
她笑起来,“就怕爹娘得打断我的腿。否则,叫我来说,姐姐们都不嫁人也没事,反正我是世子,我有钱,我养的起你们。”
元嘉也跟着她傻笑,“那就很好。我要是嫁了人,那人对我不好,我就跑回来。”
陆在望豪气干云的一拍床榻,“行。”
竹春拿着衣裳进来,叫她去沐浴,元嘉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又想起件事,“我方才说到成王殿下,你怎得那般反应?”
陆在望胡吹了半日,反倒忘了眼前的大劫,顿时委顿下去,敷衍了元嘉几句,又栽进床铺里,苦思冥想起来。
可她的脑子好似上了锈,转起来尽是嘎吱嘎吱的钝声,磋磨的脑袋疼,竹春把她从褥子里挖出来,她依旧恍恍惚惚,想不出,该怎么办好。
难不成真的要去成王府,主动承认,是她信口开河的忽悠了赵珩吗?
除了找死,还能没第二条路?
陆在望在青山院里老老实实窝了两天,由于过于安分,惹得侯府上下私议,沈氏和陆老太太一前一后的过来,见她确实没病的起不来床,又问过竹春和山月,竹春没敢说她在外面挨了打,只说兴许世子读了书,转了性,人也渐渐懂事。
沈氏和陆老太太便抱着这个美好的期望,嘱咐青山院上下好好伺候,才老怀大慰的走了。
陆在望皮糙肉厚,那点皮外伤不算什么,她也压根没出去找人,镇日蹲着苦思冥想,蹲到了第二日晚间,眼看将要到了期限,“渐渐懂事”的陆小侯爷又开始揣包袱收拾行李,酝酿了两日准备作个大妖,
她觉着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得出去避避风头。
她眼下只有两条路,去王府,或者不去。可成王府是决计不能去的,去了便等同于自己往赵珩手心里蹦。
他憋着一肚子坏水,明明已然知道她骗了他,偏不发作,专等着她自投罗网,要是去了,还不知会被他怎样要挟。
那便只有不去。赵珩若到侯府提人,她不在府上,他总不敢空口白牙把勋爵家里翻一遍,倘若他无凭无据赤手空拳的说贵府世子是个姑娘,她不在,那也没有对证。
这样一想,陆在望收拾的就更起劲,她预备只带些银子轻装简行,不拘去哪里,反正不在赵珩那老小子眼皮底下就行。
赵珩可不是江云声那般无权无势的市井混混,他是君,她是臣,陆在望压根摸不准他到底会不会因此问责永宁侯府。
但只要她不在,侯府就没有把柄。
陆在望下定决心,掏出笔墨来,给沈氏写了封长信说明,又给竹春山月留了短信,叫她们不要声张,自把信交给沈氏便是。
她自觉这般妥帖,决意不去和沈氏,和元嘉,和老太太告别,她怕到时候狠不下心。
她预备独自江湖浪荡,几年后等赵珩淡了此事,还能换个身份回来,再孝敬祖母双亲。
陆在望含着壮士断腕的决心,甚至冲着沈氏的清晖堂抹了几滴泪,再痛骂一回赵珩不做人,逼得一家分离。
而后揣着包袱卷儿,趁着夜色,众人睡下,悄无声息的,钻狗洞出了侯府。/divgtdiv id=linecorrectg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