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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小二听见动静,过了一会才出来查看,他熟门熟路的看过侍卫的房间,确定都追了出去,这才走到陆在望的屋子,走到床底下趴着低声道:“这位爷,快出来吧。”
陆在望从床下钻出个脑袋,“都走了?”
小二赶忙点头,揣着热腾腾的二十两银票,热络的把陆在望扶出来,还不忘躬身给她拍拍下衣摆的灰土,陆在望说道:“你的屋子在哪,借我暂避片刻,等那穿黑衣服的回来,你再来告诉我。”
“好嘞。”
江云声毕竟从小流浪,也算半个江湖人,没多久就甩了护卫。走的从客栈小二那里打听的小路折返回来,陆在望还翘着脚在小二屋里嗑瓜子,见他回来一个鲤鱼打挺,抄起包袱说道,“走。”
“这位大人,您看王爷眼下可得空见咱们几个?咱们是奉了世子令,特来向成王殿下赠礼。”吴掌柜领着其余三位大掌柜,垂首躬身满面堆笑的看着李成,李成满面疑惑,吴掌柜连忙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封信来,信封上是狗爬似的“殿下亲启”四个大字,角落里还趴着几块墨迹,李成眯着眼睛就着光,勉强辨认出那一坨一坨的玩意其实是“陆之洹奉”。
就字体而言他很难相信这是名门出身的陆小侯爷手笔。
可几位掌柜老实又诚恳,他略一思索便道:“在这等着。”
李成安顿了几位掌柜,便揣着信去赵珩书房,赵珩一见那字就皱了眉,“什么东西?”
“说是陆小侯爷给殿下的礼物。”
赵珩看着那极厚的,砖头似的一封信,放手里掂量一番,拧着眉拆开,掏出一沓信纸。
他险些以为她是写了册书送来。
赵珩只得铺开细看,又被里头满面黑乎乎的大字再度喇伤眼睛,忍不住将眼睛抬的远些,一页纸上满打满算没超过二十个字,怪道写的跟书似的。
他看了许久没看出门道来,只能勉强认出几个“此次一别”,“大恩大德”之类,实在看不下去,将信又阖上,问李成道:“什么意思?”
李成偷偷瞥了一眼,也看不明白,便道:“陆小侯爷的人在外头候着,殿下可要叫进来问问?”
赵珩点点头,等人进来的功夫他又想将信拿出来认认,挣扎几下还是弃之不理,觉着听人口说恐怕更清楚些。
李成很快将人带进来,吴掌柜细细的将此番缘故道来,赵珩听完,便问:“她走了?”
吴掌柜点头道:“世子说我朝山川大河峥嵘壮丽,蔚为大观,他尚未有幸一览……”
赵珩摆摆手示意他闭嘴,又将信拖出来,就着这番释义总算能看个七七八八,信中写此项生意进项优厚,人也堪用,她便全数奉上,借以换来他替她保守秘密。
倒是慷慨。
跑的也真是够快。
赵珩竭力保持着一贯平稳的心态,可目光落至那封可笑的信上,便想起陆在望对他的避之不及,他偶然的对她露出一点亲近,她便慷慨的奉上身家,利落的逃离京城。
他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又克制不住的笑起来,渐渐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纵然此事并无第三人知晓,赵珩也觉得被她闹的有些难堪,他倒是很想知道,她是真的慷慨,还是故意借此来打他的脸。
赵珩沉沉问道:“去了哪里?”
吴掌柜垂首侍立,及至李成喝他一声,才反应过来殿下是在跟他说话,坑坑巴巴的回道:“这小人不知。”
赵珩又问:“何时出的城?”
这陆在望倒是嘱咐了,若问起出城时候,必不能说出确切的,吴掌柜便编了个:“今日一早。”他又陪笑道:“世子嘱咐我尽快来报,故而世子一走小人便马不停蹄的赶到殿下府邸,可不敢耽搁!”
“今日一早离京,她嘱咐你此刻就来禀告,不怕本王派人即刻将她拦下吗?”
吴掌柜面上空了一瞬,“不对,昨日,是昨日,小人记混了。”赵珩眼神闪过一丝不耐,李成立马便拔剑,噌的一声横在吴掌柜脖子上,“敢在殿下面前糊弄,你打量着是不想活了?”
吴掌柜被剑光闪的眼睛狠狠一闭,而后赶忙跪下,伏地抖着嗓子说道:“殿下饶命。”
赵珩将那信一扔,杂乱的信纸洋洋洒洒的落在吴掌柜眼前,他抖的更厉害,赵珩却没再为难他。
只听他对那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的侍卫吩咐道:“给本王细问她的去向,何时离的京。”他顿了顿,最后那句压低了嗓子,好似极克制,又像是咬着牙说的,“把她给我押回来。”
第46章
陆在望和江云声连夜跑路,料想那客栈小二假扮的人跑不了多久就会被护卫逮回来,便打马毫无章法的跑了一夜,直到自己都不知道东南西北,天将亮时借宿在一户农家,问清方向便准备继续往东边走,改道永州。
她趴在陈旧的桌子上,挑起油灯芯子,就着一点光亮认真的写沈氏写信,光认错认了七八张纸,再汇报接下来的路线,心满意足的塞进信封里,抬头便见江云声一言难尽看着她,陆在望手心沾了浓墨,顺手就薅了他的衣袖擦擦。
江云声:“你这字……”
陆在望张口便来,“你不懂,我小时候右胳膊断过,自此就不大能用力,这字自然练不成。我不抖就已经很难得了!”为了配合这个说法,她还皱着眉揉了揉手腕,仿佛真是很疼,没想到江云声竟然信了,盯着她的动作认真问道:“真的?”/divgtdiv id=linecorrectg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