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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在望笑道:“参将不要着急,我还有话要问参将。既然军中规定不得私下抢掠财物,那么参将今日所举是何意?若参将是奉命而为,又是哪位将军的命令?若是并没有这道命令,而是参将私自行事,若我今日没有看到,难道参将是准备私吞这些财物吗?”
“当然不是!”参将微怒道:“世子不要胡乱定论,末将何曾有私吞之意?”
“那参将明知故犯,到底为何?”陆在望叹道:“先前父亲治军严明,未曾听说有人敢公然抗命,可我一来就出这样的事,难道参将有意给我下马威,要试试我的脾气吗?”
说完又一笑:“我脾气挺好的,日子久了参将自然知道。只是违抗军令,这事不得轻纵,参将在军中多年,自当比我更明白军令如山这四个字。”
参将是瞧着她白净瘦弱,先前在街市上也是敢怒不敢言,便故意不将她放在眼里。谁知此事上被她一通抢白,不由分说就给按了好些罪名。
违令是事实,她又当众拿着“私自”做文章,私吞财物这种事说出去难听,也有失公允。
陆在望又直说他有意给她下马威,这心照不宣的事情她也拿来当面说。陆进明不在他便生事,到底是试探世子,还是对侯爷不敬?
参将见她不肯罢休,也不想当众纠缠,省得她再说出对他不利的话,便冷哼一声命手下将士撤走,陆在望却道:“站住。”
参将驻足道:“世子今日是不依不饶了?”
陆在望也冷了脸:“军中还有未曾领罚就走的规矩吗?”
“末将是周将军麾下,违令与否,自然是将军说了算。”
“好。”她点头,从亲卫中叫出一人来,“那你去请周将军来,我在这等着。”
那参将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周文睿此刻在营中,大张旗鼓把他请来,岂非满军皆知?倒没料到这看着怂包的小世子竟这般难缠,他即便不服管,也不能当众和自己人起冲突,届时恐怕周文睿第一个就要罚他。
两人僵持片刻,参将翻身下马,沉声道:“末将领罚。”
陆在望也是三番五次的被他激起气性,否则也不会当众闹开,见他低头便也见好就收,缓和脸色道:“好,清点物资的事你不必管了,这就带人回营,领罚去吧。”
参将铁青着脸,回身上马,领队回营。
因顾忌这人是周文睿手下,当晚回营,陆在望便抱着从城中买的酒到周文睿帐中。周文睿和裴阳在一块,清点缴获的物资册子,见她来便双双起身。
“二位叔伯坐吧。”陆在望笑道:“裴伯伯也在,我那还有一坛酒,准备待会送去您帐中,要知道您在,我就都抱来了。”
裴阳笑道:“不碍事。”
周文睿道:“这么晚了,是有事情?”
陆在望搁下酒,面露犹豫之色,想想才道:“我近日罚了一位参将和他手下将士。回来后思来想去,那人是您的副将,我这样做难免驳了您的面子,特来赔罪。”
周文睿闻言便看了裴阳一眼,在对方眼里也瞧出兴色,便对陆在望道:“这事我已然听说了。他违抗军令,你不罚我也要罚,何来赔罪一说。”
陆在望实诚说道:“我才来,又没有才能。将士们不服我也寻常,我做事也常战战兢兢。幸有二位叔伯帮扶,否则我来这也是两眼一抹黑。来之前祖父就百般叮嘱,凡事要多听多看多学,不要擅自做主。今日既是我没忍住,也是有意为之,北境军没有软弱无能之辈,我更不能首当其冲的让人当软柿子捏,今日忍了,只怕日后更难服众。”
周文睿宽慰她道:“你年轻,这是难免的事。当年你爹从老侯爷手中接过几十万大军,也有许多不服气的。我和你裴伯伯是一路看过来的,你也不必着急,以后路还长。”
陆在望拱手行礼道:“多谢二位叔伯。”
裴阳便将在辽北城中缴获的物资册子拿给她看,“你来的正好,这半月下来,城中物资清点的差不多了,我正要拿去给你看。”
纵然是边远小城,可倾一城之力也不可小觑,大军在外征战,全靠朝廷的饷银陆在望略翻一遍便问:“我爹以往怎么处置这些东西?”
裴阳便道:“充作军饷,将军素来仁以待下,赏罚分明,战后论功行赏,大半都拿去犒赏军中将士。”
陆在望道:“也好,那就按旧例吧。”
她走后,周文睿才对裴阳啧声道:“将军老说他生了个傻儿子,我看他一点也不傻。”
裴阳也道:“京中也常言世子疯疯癫癫的惹出不少笑话,我瞧倒也未必。懂进退,能周旋,不仗着身份胡作非为,人机灵,就是身量单薄了些,不像武将。”
周文睿叹道:“只盼将军早些好转,否则他独自在这,即便咱们帮衬,路也不好走。”
裴阳也跟着点头。
陆在望惯例日日去陆进明床前啰嗦一通,江云声自打醒后,就打死不肯再跟他的便宜义父同床共枕,陆在望也不管他。他年轻,好吃好喝的将养几日便恢复元气,只是右手是真的废了,不要说刀剑,就是拿筷子都勉强。四下无人时,他就偷偷改练左手,有使惯筷子的那一日,就有使惯刀剑的一日。江云声是决计不肯屈服于命道这两字的,他百折不挠,只消死不了,他就有路走,大不了换一条。/divgtdiv id=linecorrectg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