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又挪到桌前,伸手把蜜桔端正的搁在奏折正中央,挡住字迹,非让他看到不可。
赵珩抬起眼睛,看见她脸上堆着笑意,“吃嘛。”
暖阁里炭烧的足,暖如春日,她便脱了氅衣,里面是素白浮云纹宫裙,墨似的长发随意散在身后,只在末端系一段红绸,再无旁的妆饰。清清朗朗,好似外面辉映的雪光。
陆在望扮了十几年男子,乍改回女子装扮,好长一段时日都觉着自己不男不女,跟变态似的,老怕有人笑话她。
后来渐渐习惯,也仍不爱娇俏的衣裙珠翠,若非见人,她都是极简单家常的打扮。
他垂眸轻哼一声,“无事献殷勤。”
她笑眯眯的卖乖,“哎呀这都过了年了,别生气了嘛。”
伏在案桌上,歪三扭四凑到他眼前,“小的给陛下剥桔子吃。”
他见她这样,就知必然有缘由,否则以她这脾气,少说还得犟十天半月。
陆在望原先脾气很好,其实现在也好,只不过是对旁人。满宫里都说她和善,和宫人每常说说笑笑,一张笑脸很讨人喜欢。
她的坏脾气都在赵珩面前,尤其这两个月,简直奇差无比,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要服软就会像现在这样,嬉皮笑脸,没骨头似的,他每常想板着脸,最后总是败给陆某人的厚脸皮。
他才吃她一瓣桔子,她就得寸进尺的提道:“我听说元嘉快生了,我想去国公府看看。”
“你想去,谢存却未必肯让你进去。”他轻哂道,“成天算计别人儿子,只怕国公府上下都不愿见到皇后仪仗。”
“那你和我一起去,谢存总不会连你也敢拦。”陆在望扒拉他的手,“哎呀我那是故意逗谢存的,我真想抱走一个,也不会抱他家老大,我还怕老国公跟我拼命呢。”
他搁下朱笔,顺当的握住她的手,拉她在他腿上坐下,“这两日忙,雪地难行,过两日吧。”
“肃州雪灾压垮了不少百姓的屋舍,拨下去的赈灾银大半没用在百姓身上。”他拧着眉,语气好似沾了外面的冰碴子,满是戾气:“这还是玉川途径肃州瞧见受灾的百姓无处可去,才来信告诉我。否则我还真叫他们欺上瞒下的糊弄了。”
“肃州这场雪积年难遇,这样举朝皆知的灾情,他们也敢打赈灾银的主意,还不知平日有多猖狂。除公主外,竟没有一人进言,肃州官员只怕从上到下的蛇鼠一窝,全绑一起了。”陆在望跟着皱眉,后又问道:“公主到了肃州?”
他点点头,“她大概是想去瞧瞧定王,只是意外被困,不过她在正好,我预备让你爹从幽州增派兵马过去救灾,我这里也会点钦差去肃州接管赈灾事宜,再加公主仪仗,我倒要看看谁敢继续作乱。”
陆在望也道:“这样好,有这三路人马,肃州城再多老鼠也无处躲藏。”她见赵珩眉宇间颇有怒色,便劝道:“等雪灾过去,有的是时间和他们算这笔账,该罚该杀,谁都跑不了。”
他也是这意思。/divgtdiv id=linecorrectg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