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那里有战斗的声音。”私人医生站起身,爱丽丝立刻黏了上来,从桌上的器材盒子里抓起一把柳叶刀递给他,“我要去看看,太宰君也一起?”
“诶——可是我快要通关了——”太宰治拉长声音撒娇,“等会儿嘛,再等会儿等会儿嘛——”
“这招对纱夜有用,对我没用。”森鸥外铁面无情,“这层楼的隔音做得非常好,如果连我们都能听到的话,那说明响动非常大。必要的时候我要借用你的异能,太宰君,把游戏暂停一下回来再打。”
太宰治噘着嘴把掌机放下:“真是的,我还以为跟着你能学到一点对自杀有用的医学知识,没想到每天就是陪着你料理老头,还要操心老头的安全问题……”
“因为那个老头只能死在我手上。”森鸥外似笑非笑地拧开门把手,“或者说太宰君希望首领被一个我们意料之外的人杀死,然后让港口黑手党还有横滨卷入混乱?”
“知道啦——”太宰治慢腾腾地蹭上来,“走吧走吧,让我们看看这回那个老头究竟又要作什么妖。”
没有人。
走廊上没有人,只有散落在地板上的弹壳,匕首,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还有一只兰堂整天都带着的毛绒耳罩。
仿佛刚才那嘈杂喧闹战斗声不存在一样。
森鸥外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伸手将太宰治往电梯口推了一把:“快去通知黑蜥蜴——不,在通知黑蜥蜴之前先给五条悟打个电话!”
太宰治没有犹豫,转身就跑。森鸥外握紧了柳叶刀的刀把,快步走向一片漆黑的走廊深处。
到处都掉落着保镖身上的小东西,但是走廊一片寂静,就连警报声都没有响起,好像那些战斗力强大到可以直接对抗警视厅的保镖都只是瞬间消失了一般。
能够做到这点的人究竟强大到什么程度?
森鸥外心中的弦绷得越来越紧,爱丽丝已经警觉地走到了他的身前,二人又轻又慢地走到了唯一传出响动的门前。
这是首领的卧室。
门没关,虚掩着,所以森鸥外非常轻易地就能从门缝里看到那个站在首领床前的人。
就像是重逢那天的深夜一般,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床头的小灯映照出她的身影,而最为夺目的是她月色一样的银发。“桐生纱夜”对着首领微微弯下腰,目不转睛地仔细观察着这个吃了药睡去的老头的脸,一绺头发随着动作轻轻地荡到了被单上。
“要把他弄醒吗?”真人问。
纱夜的意识慢慢地浮到上层,真人了然:“哦……你有问题想问,好,那我替你问吧。”
说完他就一巴掌拍上了首领的脸!
“醒醒,老头。”他毫不留情地说,“纱夜大姐头要问你问题。”
首领懵逼地睁开眼睛,对上纱夜的脸之后他骇了一跳。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啪!”
真人又抽了他的脑门儿一下:“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乖乖听我们纱夜大姐头说话!为了不让你胡言乱语,让我先把你的嘴缝上……哎,这样就好多了。”
当他向后退开一步,森鸥外看清首领的脸时,即使是见惯了残肢断臂的前军医也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首领的嘴直接消失了,自这张脸的鼻子以下都是一片平整的肌肤。
“听好了,这就是纱夜大姐头的问题……虽然在我看来非常可笑。”真人摇了摇头,“她想问你——”
挣扎着拼出了些许词句,不同于那个仿佛鼻涕虫在手背上爬行一样的令人心生恶感的声音,森鸥外意识到接下来这个说话的才是真正的纱夜。
“我的梦想是成为守护正义的英雄,英雄就是见到邪恶就与之作战的勇者,我一直也都是这么做的。你率领的港口黑手党就是横滨最大的邪恶源头,你是恶中之恶,想要让横滨和平安定就必须要打倒你们……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纱夜垂着头,首领伸手似乎是想要反击,但是真人仍然控制着纱夜的身体,非常轻易地就将太刀抵到了首领的脖子上。
“但是曾经带我看到何为‘英雄’的那个人却否定了我的梦想……他说,想要真正地守护横滨,需要一个人能够将自己置身于污泥之中,用自己已经漆黑的双手给巨兽套上笼头,让行恶的力量为自己的心意所用。”
纱夜的声音越来越小,森鸥外攥住门把手的手指节泛白,他全神贯注地听,听她接下来的话。
“我其实也知道,他其实还是当初那个带我一起畅想如何作为英雄作战的那个人,是那个会教我怎么用缝合线翻花绳的人,是温柔的……温柔的林太郎……”
太刀在首领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小小的伤口,一滴血珠渗了出来,但是纱夜毫无所觉。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能像我一样,只要继续做英雄就好了,继续做打倒邪恶、永远正义清廉的英雄就好了!他偏偏要主动走到邪恶的阵营里,把自己染成和你们一样的颜色,背负起所有人对邪恶的恨意、想要守护那些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人——”
“明明他也可以成为英雄,明明我只差一步就可以邀请他和我一起做英雄了!”
首领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怒张,显然听不懂这个姑娘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惊骇于保镖长时间的缺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