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新人?”
我冲他笑:“那我去年就和老大说了。”
老黄默了默:“点名吧。”
我装作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鲁本借我怎么样?”
小丁是bbc,在公司,大家叫他鲁本。
老黄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缓缓点头道:“我会和老大提。”
“你是最好的人了。”我抛了个媚眼,“午饭?”
他耸了耸肩:“走吧。”
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我们这边有和好的意图,凯文当然也需要释放些许善意信号。桑杰算是和我们冲突最小的了,当晚他约我吃饭,我一点都不吃惊。简单交换了下各自老大的意图,我看他累得也够呛,都是打工仔,何必彼此为难?于是便提议说简单用了晚饭就了结,这样也可以早点休息。桑杰没和我共事过,看我平常打扮,或许以为我和凯文是一类人。听了这话,我感觉他明显松了口气,很显然是不愿意在这种浮夸社交上花费太多时间的。
九点以前我就回了家。今天我把沙发的膜都撕了,挨个儿推到之前设想的地方,没发出太大声音,只是过程长了点儿,希望邻居别介意。房子的软装我完全没做:确实没时间做,买了房第一时间把卧室和卫生间该添置的给添置了,浴室里连个香薰蜡烛也没放,就是这样,也挤占了许多睡眠时间。之后恐怕少不了觥筹交错的,别说我们这边想套话,bcg掌握的信息恐怕也不足。我在想可以多约在装潢较好的餐厅,这样一举两得,还能给房子的软装找些参考。
☆、第六章
bcg那边今天肯定要气死了。
周三一早,我看日程表时发现十点跟大老板的那个例会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订在同一个时间的会议,发起人还是乔瑟琳,甚至连会议房间也没有变一下。一问老大,他那边也是如此。我直觉是会议规模缩小了,进门一看,可不,只有老大和凯文的人。大老板不在,乔瑟琳代替他开会。
等全部人都落座,乔瑟琳环顾房间一圈,笑意越来越深。目光收回来,她说:“看来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凯文抬了抬眉毛。老大这边,则罕见地和他对了眼神。
下面人大多是一副疑惑的表情,也有少数人若有所思,似乎猜到了什么。这时又听见乔瑟琳说:“今天就到这儿吧。”
房间里鸦雀无声。片刻后,才响起窸窸窣窣挪动座椅的声音。
这就散会了?老黄冲我挤了挤眉毛。
我给他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意思大概是说:猜去吧!
其实我也不大确定这算不算是表达了那样一个意思,不过老黄读我表情的技术向来精湛,哪怕我比划得稍微离题了那么一点儿,他也总能猜个九成十成的。
“姚,”等大部分匆匆落座的人又草草离开,乔瑟琳说,“你等一下。”
我停下脚步,给老黄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开会。乔瑟琳一边收拾,一边道:“你今天还空闲着吗?”
“中午要和bcg的一民谈工作。”我如实回话,“可能不是很好推——晚上还没安排。”
她手指在下巴上点了两下,想了想,说:“不急。明天中午空出来,大老板要和你吃饭。”
“好。”我没有任何迟疑地就答应了,而且立刻转过身,掩饰我的表情。拿胳膊夹住电脑,我扬了扬手头的文件,说:“那我回去了?”
“好。”乔瑟琳仍是滴水不漏。
紧接着又是跟bcg的会。今天我们两个部门看起来可和昨天大不相同,不说什么如胶似漆,冰释前嫌是肯定的,我估计他们头都大了,问又不能问,此刻强装无事。装作若无其事是咨询顾问最擅长的事务之一,我原本也没指望能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只是跟桑杰打了个招呼便坐下来。
凯文不在。我们这边,老大和老黄也没出席。事情总要留些余地,忽然好得跟同胞手足似的,那才真显得心里有鬼。潘德小姐也不在场,她今天可能没来我们公司,这也算意料当中:这个项目的实际落地负责人应该还是许新,这几个月肯定少不了和他打交道。
安宁也在。她最近出现频率有些高啊。
跟咨询打太极可不容易。这就好像和稀泥的徒弟顶撞和稀泥的师父,哪有那么简单就青出于蓝的事呢?而且我们的敌意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要说什么程度恰到好处,我也不知道:我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组原本刚好有一个该领域的大师,只是他不巧有个日程冲突,此刻没能坐镇会议室;我又不是廖化,做不了这个先锋。桑杰是个实心眼,见我对发言不怎么热衷,对bcg的提问几乎是问一句答一句。
唉,要不怎么都爱他呢?太好用了!
中午跟一民吃饭没什么滑头可耍,一对一谈话,除了内容就是态度,你总得给出去一样。咨询行业不比我们互联网公司,报销额度向来大方,他也没和我玩虚的,早早订下河边最热门的东南亚菜,装修很有点特色,南洋旧民居常见的薄竹帘落在新派的极简风格中显得恰到好处,再考虑到cbd的地价,三十二新一份起的主食倒也不算过火。
他等我先点。我知道他是想看我要个什么饮料,茶还是果汁。
虽然都是华人,新加坡华人和我们大陆的其实一看名字便能区分开,且不说英文写法就有很大区别——“耀龙”“文光”这种富有地域特色的名字随处可见,注意,这就是我同事的名字,他们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所以一坐下来,一民就打听我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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