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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真的讨厌冷。”翁可欣补充道,“还有美国。”

“每个人都讨厌美国。”亚洲最强又开始讲国际笑话,“特别是最近几年,连美国人都讨厌起美国了。”

我掩着额头,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不过,我对那个大洋彼岸的国度还是说不上讨厌——我看了看身边开怀大笑的她。

如果没有到美国念书,我们恐怕永远不会相遇。但究竟是谁让我们又在新加坡重逢呢,是被热带吸引来的彼得,还是梵语中代表着一切业、决定着因果报应的羯磨?

我不信神。

然而这世上真的有因果吗?

真的没有因果吗?

晚上我跟潘德小姐回家。明天早晨有个临时加的会,时间太早,她家离公司那边更近……

我也不知道她对这个借口是否信以为真:毕竟明天放国庆假期的顺延假,理论上来说人们不用工作。留宿在彼此家中几乎是个新常态,我在想是否能找到机会和她谈一下这件事。

我暂无此计划。现在还不到时候。

最好的情况是能拖到项目结束,这样谁都不用申请利益回避,我们的关系也更纯粹了,皆大欢喜。我原本没有太过于担心的,只是今天的事给我敲了个警钟:她的朋友性格各异,但对我都如此接纳,足以见得他们背后的郑重。

而这般郑重之后,又是潘德小姐的身影无形隐匿其中。

我要是不给个明确的表态,她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珍惜这段关系?

潘德小姐拉我散步,目的地是两站之外的地铁站。她似乎总是很享受与我漫步,我也乐意之至,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地并排往前走。

匆匆的路人的神色被口罩吞去大半,气氛与寻常却自有不同。到处都是国旗摇动,我和她,两个南洋的外乡人,仍克制着,保全社会中完整的自我。自我是专业、商务化、尔虞我诈,自我从来不是完全的我。

但在我大脑的幻影之间,那个人潮中与她十指相扣的,又算是完全的我吗?

我喜欢买衣服、买各式各样的鞋,喜欢观赏文化活动,喜欢身居高位,喜欢担任要职、带领团队创造从零到一的成果,喜欢美食,喜欢女人,喜欢她。

完全的她是什么样?

“以前我好像没有问过你,”我说,“你为什么来新加坡?”

“毕业后我来这里玩,然后顺便给一些咨询公司投了简历。”

我微微皱眉:“就这个?”

“还有彼得。”潘德小姐说,“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地域偏好,而我最好的朋友要留在这里。当然另一方面,没在波士顿遇到合适的舞伴也是一个原因……我有一个终身的舞蹈计划,最好是能跳到无法动弹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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