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更正面的角度来考虑的话,这至少说明叔叔一视同仁。”潘德小姐别过目,“除了这个以外,他还算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而且他对我们确实很好,在教育上也很费心——尽管是用他的方式。”
我举起手:“你想要我把‘混蛋’的用词修正为‘他混蛋的一部分’吗?”
潘德小姐笑起来:“那倒不用。我也当面诅咒过他,发誓说我永远不会学梵语或者印地语,并且这辈子都不会再写哪怕是一个天城文。”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几年前他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那份叛逆似乎在时间的风中转瞬即逝,而此时此刻,她眼中的悲伤又开始凝结。
“噢。”我注视着她,“我很遗憾。”
潘德小姐摇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个生日的结尾好奇妙。我几乎没讲过这些事,就算是跟拉吉夫或者彼得也没说过,然后今晚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全都讲给你了。”
“我很高兴能听你说这些。”
她瞥了我一眼,掩饰笑意,说:“我会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
“还有。”
“嗯?”
我眨了眨眼:“你的生日还没到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们醒得很早。
多奢侈的一个周一啊,我在潘德小姐的床上滚来滚去,而她挣扎着去洗了澡,此刻正在隔壁房间。亲昵的时间终归要依赖争分夺秒,潘德小姐终于还是肯用吹风机将她的头发吹干了。
我还是窝在床上,拿羽绒被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潘德小姐很懂夏天盖厚被子的那份独有的愉悦体验:空调开得比较低,拥着羽绒被,我反而有种不合时宜的暖和的感觉。
我开心得不像是生活在现实中。
那就仿佛是蚕住进了自己织造的茧里,每一寸所能触及的空间都那样的踏实而可靠,安定得像个被人守护的梦。
然而这如果真的是梦,我又该去感谢谁?
世上没有神。也因为没有神,世间的事难以简单归结于因果,也不能纯粹地相信缘分。但那些连续的巧合、生活中的奇迹、我和她的相逢,总是草蛇灰线,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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