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说我哭起来像孩子,这个描述是很准确。
“我觉得都没有。”她眯了眯眼睛,为我抽出一张纸,“我觉得我只是在分享自己的真实感受。你想要讲讲你为什么哭吗?是不是感觉到有一点难过?”
我摇摇头,噎了口气:“我感觉到我不值得。”
潘德小姐皱了皱眉,意料之外,似乎又有些不满意。但她没有急于否认我的感觉,只是问:“你不值得什么?”
我听出她的不满,哪里又敢实话实说?可我的大脑仿佛掉线了那样,不管我如何努力地与之重连,它都不给我一点儿反应。
我只好试探着、极小声地说:“你。”
潘德小姐又把刚刚递给我的那张纸抢了回去。这个场景让我感到似曾相识,而她的眼神立即就提醒了我,此情此景我曾在何处见过。
我们第一次牵手那天,在公司附近街区的花坛边上,她也像这样拿走过一张餐巾纸。
但现在,这个女人是我的女朋友了。
我悄悄看她。她想要申请避嫌,也是出于这重考虑吗?
今后在介绍她时,我可以说,这位充满魅力的女士就是我的女朋友吗?
我胆怯极了。
假如在这时候我问出口,潘德小姐一定不会再生气。我想要立刻就确认,可我又怕她觉得我不够郑重:我的愧疚紧接着就弥漫上来,缠紧了我的周身。
在内心的角落,我几乎是缩成一团。
潘德小姐就那么盯着我,眼里有种带着震慑力的光,让人直面真实:“再重复一遍你说的话。”
我咽了咽口水:“你。”
“补充完整你的句子。什么‘我’?”她挑着眉。
她说祈使句的时候总是很有压迫感。我吞吞吐吐:“我,我不是想要寻求安慰或者让你来否定我的谎言。你可能没法儿想象我究竟是多么——多么懦弱,我甚至没有保持住对你的信任,今天我还那样质问你……”
“补全你的句子。”潘德小姐置若罔闻,盯着我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谁配得上我?”她抱着臂,“说一个名字。”
我张了张嘴。
“总之不是你,是吗?”她又问。
听了她的话,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本想躲开视线,又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