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小姐久久地望着我,距离如此之近,我能清晰看到她眼中我的倒影。我该是怎样一副模样?
我不知道。
我的心神因她而有所牵动。
她眼里渐渐泛起泪意。潘德小姐食指抵在鼻尖,生生忍住了,望着我笑:“你什么时候对我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我失笑,片刻后止住笑意,凝望她:“你是说从性的意味上感觉到你对我强烈的吸引力吗?肯定比你想象中要早,我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在我们开始单独见面后不久我就浮想联翩了。”
潘德小姐的神情显得有些俏皮:“我不意外。”
“因为你对你的魅力有所认知?”
“因为你有时候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她眯着眼睛,立刻拆台。
我无可奈何。她说的大约是事实,我也知道自己隐藏得不怎么样,既然她最开始就回忆起我是谁,自然就会对我的遮掩做出正确分析。
但那到底又是另一回事。我细细望着她,也许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我的面部线条便不自觉柔和下来。只要潘德小姐出现在我面前,我沉重的人生、繁杂的思绪,好像就都被某种奇妙的安全感给隔离开了。我仿佛是住进了一朵温柔的云里,因而再难去想象最初隐藏的心机,内敛的敌意:我把握住了此时此刻,并与她大胆前行。
我说:“我和你是同一天动的心。”
潘德小姐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更晚一些。我做了什么?”
“跟你做了什么没有关系。”我摇摇头,“只是那天,你就那样超出预料地出现我的家里——当我看到玄关那儿站着你,外面的风和阳光都从我背后灌进来……那个瞬间我就知道我对你是有所图的,我恐怕无法按捺住自己的感情。我以为我会陷入相对漫长的一个失恋期……”
她打断我,微微皱眉:“你就没想过主动一点?”
我吸了口气:“我不能——”
潘德小姐睨了我一眼:“为什么我可以?”
我无奈地望着她:“你知道我喜欢女孩儿啊。我一直默认你是直女。”
她摇摇头:“这不是你真正的理由。”
我沉默了片刻:“好吧。”
她显然感到不满,眼神像一柄锋利的刀藏在鞘中。
我看了她一会儿:“我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
潘德小姐的神情变了。
她眼中溢满了吃惊与心疼,又默默敛了情绪,就那么望着我。这时我恍惚感觉自己看到了一条温柔的河,河流只是静静流淌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