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万人在耳边低声窃窃私语,混合着模糊不清的小声谩骂与诅咒,嗡嗡嗡的在耳边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大。
孟云池豁然睁眼,私语声瞬间消失。
他走下床来望向窗外的血月,那血月如一只红色的眼瞳,毫无保留的将他的所有举动尽收眼下。
压抑。
孟云池抓了抓窒息般闷滞的胸口,如困兽般在原地转动。
茗尊的话犹在耳边回荡:“为何还不飞升?”
为何还不飞升?
不飞升?
飞升……
将息门封印体内让他被困囿于大三千里根本无法飞升,哪怕他早已渡劫圆满,但天道将他锁在这里上了层层枷锁,根本从未给他降下过天阶。
此方天地早已化作了囚锢他的牢笼,而他不过是被关在笼里的一只金丝雀,无法逃离。
他伸出指尖捏住一缕黑气,这是那日与青歧抓住那魔界人时从他身上拔下来的地鬼,附着于他人身上作恶。息门他时时看着,不会有地鬼能偷跑出去,除了那沉渊的主人作怪。
但他回想起方才看见琅月与火颂时不经意间透出的几分亲密,又深觉头疼。
那缕黑气见挣扎不得,恶从胆边生,反身钻入孟云池指尖,顺着经脉游走而上,妄图借此侵入他的神识。
它横冲直撞,一呼一吸间循到对方神府所在处,一头扎了进去。
孟云池的神府放眼只有满目荒芜,那黑气四处寻找着能够侵占的地方,却在一转头间身形断作了几截,还未消弭间便被另一黑雾囫囵吞下。
原本荒芜空旷的神府逐渐暗沉,漫出一团又一团没有尽头的更多黑雾,无法侵占任何东西,却也被困在里面无法出去,只能互相吞食消磨。
它们全都是妄图侵占他神府的恶魂们,现下却被他困在了自己神府里。
可笑,他既敢将息门放在自己身体里,又怎会这般容易被侵占神识。
孟云池压下活动与体内的试探与鼓噪,躺回床上。
他从未得过片刻安宁,时时刻刻都要将自己压制着,保证息门完全受控,“我从不后悔当初吞并息门的决定,”孟云池闭上眼,脑中闪过奉溪的脸,轻声自言自语:“只是但求你们不要再让我失望,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啊……”
“主上。”蜀仲咚咚咚敲敲门。
“主上睡醒了么?”
孟云池揉揉额头爬起来,食指微动,那大门无风自开:“没醒都被你吵醒了。”
蜀仲啧了一声,提着食盒进来,“修士何须夜眠,主上的习惯总像是人类一般。”
孟云池走到桌边坐下:“我老了,经不住累,要休息的。”
“主上因何事劳累?”蜀仲径直打开食盒,将杜如月带回来嘱托他拿给主上的糕点毫不客气的拿起来啃了一块:“因为去人界游玩吗?”
“是啊,”孟云池支颐,“玩得可累了,哪像杜如月让你在魔宫里哪也不用去,天天悠闲逍遥。”
蜀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