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易笑道:“你说的没错。姒文命确实做了许多恶事,罄竹难书。但是……”
四下一望:“他身为大荒天子,虽恋权位,但施仁政,休生息,利百姓。一个人身为天子,难道不看他的政务,却要看他的私德吗?”
北狄人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一时愕然,说不出话来。倒是蛮行伯频频点头,面露一丝微笑。
突有人又叫道:“放屁,若是没有德行,怎么能做大荒天子?”
风易笑着应道:“哦?那如你所说,如果有一个人德高望重,秉性善良,可是没有经邦纬国之能,惹得治下老百姓天天向他跪拜,连饭也吃不饱,生了儿女也养不活,这样一个天子,各位觉得如何?”
那应声之人哑口无言,支支吾吾,无法应对,但满面却仍有不服之色。
风易却一正色,朗声道:“当年夏后氏和北狄大起军马,乃两国之争,无所谓正邪,也无所谓对错。胜了败了,不过是权谋国力的差别,再加上一点运气。但无支祁乃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尔等身为其子孙,整日念着私仇,不顾国中百姓的死活,更不顾天下大义,真的是丢尽了他老人家的脸面。”
“你……”风易其言一出,大半北狄贵侯拍案而起,怒目相向,却被汗王蛮行伯挥手拦住,各人心有不忿,却也无法反驳,只那么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的,目光却看向蛮坤、留吁弼等几人。
蛮坤丈二身躯站在风易前方,眉头皱起,身上肌肉虬结拧起,似是压抑着一股可怕的力量。
他素来以国主无支祁为荣,想着恢复往日的辉煌,今日被风易指着脑袋如此喝骂了一阵,虽然两人颇有情谊,却又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他呼吸沉重,身躯不停抖动,过了半晌,突然软了下去,整个人都似泄了气,叹道:“风兄弟,你说得没错,如此天下奸人横行,北狄确实不该顾念私仇……”
话到一半,朝姒始生、姒庚金看了一眼,冷哼道:“不过,他日消灭了那些奸邪小人,我蛮坤一定要和夏后氏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
姒始生听出他口中含义,心头大喜,连忙拜道:“蛮坤将军深明大义,我等佩服!”
姒庚金也哈哈笑道:“蛮将军说的没错,我也等着那一天呢!”
姒始生回头示意,他却只当没瞧见。蛮坤一拍桌子,笑道:“好,好,到时候可别向老子跪地求饶。”
姒庚金笑道:“哈哈,如果败了当然要求饶,不过跪地就免了,我只跪天地和祖先。”蛮坤面有赞赏之意,一时敌意尽去。
风易心下大快,四下瞧了一阵。蛮坤在国中果然极有威望,北狄人人尚武,对于蛮坤这等勇士敬畏有加,此刻有一半人都暗暗跟在他身后。但却仍有一半人仍有怒意,愤愤不平。
正当时,突有一人跃了出来,手执一柄晶莹的白色长刀,隐有呼啸之声,寒气逼人。风易定睛一瞧,正是留吁弼,他面容雪白,气势凛然,周身强力气息勃然荡漾,风易等人一怔,心头骇然。
蛮坤不悦道:“留吁,你做什么?”
留吁弼冷冷道:“蛮将军,你认同他们,可也不能不顾北狄其他人。无支祁国主遭奸人陷害,我等后辈不能为其报仇,却要和仇人之子联手,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蛮坤怒道:“谁说老子不报仇了?”
蛮行伯拦住他,不让他说出下去。其身为北狄汗王,自然知晓国中人的想法,虽然风易话语切入人心,但那百年的仇怨又岂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姒始生拱手道:“不知留吁将军要如何才肯相信我们?”
留吁弼却看也不看他,目光却直视风易,冷道:“风少侠,莫怪我心生怀疑。你此番进入幽陵都,实在太过奇怪。你年纪轻轻,来历不明,却能从大玄山四仙手中救下蛮坤,这是其一。”
“后来从滔天海啸中逃出升天,这是其二。”
“前日在祭台上,你明着要阻拦那些假冒神女使者的人,暗中却放了他们,这其他人看不出来,我却看在眼中,此为其三;”
“如今你又处处帮昆吾国说话,虽有几分道理,但明显有所偏颇,这是其四。”
“如此四点,同时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实在不能不叫人怀疑!”北狄众人一听,纷纷大哗,这几日来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许多人即使感觉有奇怪的地方,也没有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