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交谈似乎还在继续, 祁央前后一结合剧情以及此人印象中的人设,只犹豫了半秒钟不到便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参见大皇子。”祁央行了一礼,却不待对方回话又用嘶哑的声音快速小声逼逼道, “既然殿下知道我在偷听,那不如等获得完情报我们再做别的打算?毕竟这对您也是不亏本的买卖。”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祁央显然没有给他拒绝的时间,直接呼地转身,再度伸长脖子开启“顺风耳”,只留给他一个冷酷的后脑勺。
她就赌这位——已经不断试探过自己多回、心思同样深沉缜密不做无用之功、以及同样和挂逼建立起不死不休敌对关系的绥国大皇子——西门长青,不会在这会不分时机地刁难她祁央。
既然西门长青不惜偷偷离开寿宴也要找到她, 那现在至少在手握的筹码上,祁央自认为并不输这位大皇子。
果不其然。
西门长青见女子一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却也不恼,反而琢磨不透地笑了笑。
然后下一秒,西门长青也竖起耳朵,摆出和祁央一模一样的听墙角姿势。
不过可惜, 没有顺风耳的他只能听到一片嘈杂像虫鸣的嗡嗡声。
西门长青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余光极快地扫了一下听得显然很专注的祁央,想着对方如果不是刻意作秀, 那还真得要打心眼里啧啧称赞一下她过人的耳力。
虽然没有搞明白西门长青为何要在自己偷听的过程中突然出现打断,祁央依旧能够轻松做到快速忽略掉旁边这个突然加入偷听小分队的家伙。
屏气凝神,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两人的交谈上,祁央感受到传入耳中的说话声音渐渐放大变得清晰。
“三殿下对你的表现很是满意。”
“那你们必须要保证我妻女二人平安无事!”
祁央一愣。以她的目力看去,可以辨别出男子那明显的不甘愤懑却又无可奈何的神色。
原本她曾以为此人是为了权势金钱才选择投靠到挂逼那一边,现在看了来原因居然是……
“想必阿央你也发现了,其实有些事情并不像给出的剧情描述当中那样单纯、简单、平面,许多人物的选择和事件的展开往往是复杂而多样的。至于如何以上位世界的手去推动这一切,那就还要看你了。”
233一边说着,一边用大耳朵“慈爱地”虚空挥了挥做拍头状。
另一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三殿下一向信守承诺,这你就放心好了,事成之后你可是第一大功臣,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而且你妻子孩子都被好生伺候着呢,瞧你紧张的那样。”
亲信再度凑过去一点脑袋,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浪费时间,隐约有些不耐烦地道:“话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行动?”
“嗯……我还需要一些东西。”
男子不自然地摆弄了一下手里的长笛,然后给亲信报出了几种祁央有些陌生的名字,听起来像是动物和草药什么的,但是祁央大脑中的这个世界的知识不足以支撑她了解得更清楚。
祁央立刻场外求助,原封不动地给233转述过去,片刻后得到了233语气极为怪异的回答:“这些都是此世界中南方地区十分常见的毒虫……绥国地理位置偏北,倒是不多见。更何况现在正值深冬,包括那些草药在内都很是难寻。”
“绥国不常见?”
“嗯,但是并不意味着遍寻不到。比如那男子要求的天金蚕,绥国边境的晚桑谷中一到四月便开始出现大批野蛮生长的天金蚕大军。”
祁央未来及细想,那边又有人出声。那亲信似乎脾气很差劲,加之打心眼里瞧不起那布衣男子,也不当他是西门宇目前很器重的对象,直接怒斥:
“你耍老子玩呢?这些玩意现在哪里有?!我警告你啊,别他妈想耍小聪明!不然老子回头就禀告三殿下,你和你那一家老小都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被吼得一懵,嗫嚅了下才愤然握紧拳头,憋不住回敬了一句:“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对三殿下有所欺瞒!但那些东西都是必需品!缺一不可!”
但讲到后面的时候,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眼底更是被怒火与决绝充斥:“草民以性命担保,从始至终都没有一句谎言,所以也请三殿下信守承诺!绝对不许伤我妻女半分!”
对家人深沉的爱意似乎战胜了对强权的畏惧,男子的音量不自觉高了些许,好像西门长青也听清了一点只言片语。
“知道了知道了!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找死吗!”
大约还是西门宇之前嘱咐过了什么,亲信只敢耍耍嘴皮子的威风。眼见着好像要把男子逼急了,他最后也没再多说,只拧着眉头又讲了几句,然后一甩袖子,拍拍屁股走了。徒留男子独自屹立在寒风中,低垂着头,越发显得身影瘦削而凄凉。
祁央在暗处旁听旁观了全程,这会眉尖紧蹙,望向男子的目光很是复杂。
看来,事情比自己所想得要复杂的多。
人心亦是。
“阿央不要冲动!宫中人多眼杂,小心行事!”
即将迈出去的脚丫一下子又收了回来,憨憨祁央听到了233慌得要死的话语阻拦,赶紧恍然大悟地拍拍头。任由男子拖着沉重的步伐渐渐远离,祁央深吸一口气,转而面向西门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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