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三千一次又一次捡起石子放在手心里,一次又一次的耐住心神抽取气机,一次又一次的忍受着体内气机冲破穴脉屏障的痛苦,一次又一次的看着自己手掌上鲜血直流。
“小师叔你歇会吧,再这么下去你的手就残废了!”
吕子皎拎着食盒回去交给应膳房,下午不用跟着道人们练功,于是就跑去后山瀑布找小师叔木三千。结果到了后山之后发现小师叔竟然一刻都没有停下休息,自己帮着绑好的伤口已然挣裂,右手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而他还在发了疯一样,不停的从地上捡起石子。
吕子皎不知道小师叔木三千为何要这般拼命,但他实在看不惯有人这样虐待自己,就走过去拦下,不让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小师叔继续练功。
被吕子皎挡在身前,木三千却也不固执,停下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已经让木三千觉得身心疲惫,可至今为止他依旧没能让手中的石子飞的更远一些。
“我是不是很笨啊?”
木三千忽然说。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质疑过木三千的聪慧,不管是禁军高统领还是自己的和尚师傅,可现在木三千忽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东西,难道对于武道一途而言,自己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天赋?
“就算再有天赋也禁不住这样的练法啊,如此拼命钢筋铁骨也撑不住,真不知道小师叔你怎么忽然对练功这样狂热?”
吕子皎也陪着木三千坐下。他可没看出小师叔哪儿笨来着,要说武当山上有笨人,那也应该是他自己。
在山上待了三年,跟着陈常名师傅学武当至高的内功八段锦也有三年,可三年转瞬即逝,自己还停留在一段上原地踏步。山上其他的弟子们有时候就会说,让你跟着陈师叔学八段锦,真是浪费了。就算是外门弟子对此也从来不加遮掩。吕子皎也曾苦恼过,他就去问师傅:师傅我是不是很笨啊,根本就不是啥练武的料。
然后陈常名说,我愿意教你就踏踏实实的学,我做师傅的都没说你进境慢,听别人的做什么?
之后吕子皎就安下心来,每天练功不辍,即便三年已过自己还是只练会了一段锦又如何,永不停歇的练下去早晚会练到二段,三段。
“因为我害怕失去。”
相比于帝沙皇子之类,现在的木三千会更加怀念以前在帝沙时的生活,亲情,友情,很多东西往往都是在你失去了之后才觉得珍贵无比。
“我曾经拥有很多,有一个大大的家庭,有威严慈爱的父亲,有对我宠溺有加的姐姐们,还有一个只教会了我吵架的师傅。后来那些都没有了,全都没有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掌教师傅跟我自己。如果不能变得强大,我甚至连最后剩下的东西都会被抢走。”
吕子皎从小就是孤儿,跟他说这些他可能也体会不到,但木三千还是说了。
“那之前的那些呢?你的父亲,你的朋友,你的师傅,他们怎么会被人抢走了?”
“怎么被抢走啊,说起来有点复杂。”
木三千撇撇嘴决定还是不说那些。
“哦哦。”
吕子皎是不懂木三千说的那些,作为一个孤儿,他全部的世界就是武当山还有整日冷着脸的师傅。但他依然能敏感的察觉出木三千在说这些东西的时候,语气里满是无奈跟苍白,好像忽然间整个世界都站到了他的对面。偏偏他还要装作满不在乎。
感觉自己又恢复了些体力,木三千便又要站起来继续刚才的练习。
“小师叔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休息一会。”
木三千解开右手捆绑的布带,走到潭边洗干净手上的血迹,可指间的伤口立刻就会又流出鲜血。
“木师弟,木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