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两道目光便齐刷刷投向了不远处,沈连玉脸上的笑意有片刻的滞顿,很快便掩下:“那你可要好生谢谢阿故……”
“我会的,阿故哥哥待我可好了……”
“这一路来,他可有与你说过些什么?”沈连玉忽而打断了她。
白凡凡立时困惑不解地一挠脑袋:“我不明白沈姐姐的意思……”
迎着她单纯的目光,沈连玉终于看了眼身旁没什么表情的方祁,连带着嘴角的笑意也多了几分僵硬,她微微俯下身,双手锢住了女孩儿的肩头:“你可知道,沈姐姐和方祁哥哥有多担心你?”
女孩儿眼底划过一丝愧疚:“对不起……”
“我们担心你,生怕你在密林丢了性命,既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你,便决不食言……”
白凡凡眼中蓦然亮起星光,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却听得沈连玉话锋一转:“我们如此真诚待你,可你却有事隐瞒我们,当真伤了我们的一片真心。”
“不。”小丫头果真茫然地怔在了原地,她惊慌失措地扫过方祁,连连摇头,“我,我没有。”
“那你倒是说说,你一个半分灵力也没有的凡人,如何逃出的幻阵?还有阿故……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迎上不远处少年略带敌意的视线,沈连玉满目痛心疾首,她心伤,这小丫头竟有事瞒着她,于是质疑声连连不断地涌向小丫头。
白凡凡强装镇定回忆着幻阵中的骇人画面,瘦削的身躯在并不合身的粗布衣衫下透出些许羸弱,她极力想要挽回青衣女修的真心,抹净的眼眶霎时又涌上了委屈的泪水:“我……我离开幻阵,是一位神仙姐姐救的我,我没有隐瞒,阿故哥哥也没有说什么,真的没有……”
听闻一位神仙姐姐相救,不远处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君月暗自翻了翻眼,敢情她不是人啊……
“神仙姐姐是谁?”
听闻这般密集的追问,白凡凡好似受了惊,盈着泪雾的眸子澄澈如小鹿。只听得一声微弱的嗝声,众人愣住,女孩儿又惊又羞地捂着嘴,蓦然又打了个嗝,而后半句话也说不出了。
见状,沈连玉终于没再难为她,眼中的光芒缓缓敛去:“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很多,只有沈姐姐是真心待你好。”她默了片刻,看着小丫头不住点头,继续道,“外面到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若是被他们抓去了,便是那样的下场。”
见她指向斗兽场内的血河与猛兽,白凡凡意料之中僵住了身体。
“以后跟着沈姐姐,沈姐姐不会骗你的。”青衣女修扬起的笑容看不出半点儿真假痕迹,素白细嫩的手轻轻握住女孩儿瘦黄的掌心,眸底除却心疼,还划过了一丝别的意味。
君月似乎被眼前一派场景浊了眼,冷哼着收回了目光,面色沉如深潭:“真是愚笨。”
一语中的,这话说的自然是白凡凡。
杜照卿却是半分也未曾移开视线,她盯着青衣女修算不得好的演技、以及一旁男修脸上划过的嘲讽和漠然,好看的眉心难得蹙了蹙。
他们……在骗小丫头。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见小丫头犹豫地望了一眼阿故的方向,当真没注意到她二人,杜照卿脸色微沉,收回注视而后陷入沉思。
面上怯懦伪装的十分巧妙,心下却沉如止水,白凡凡盯着紧握手心的那双素手露了些许嘲意,打个巴掌给颗糖,好手段……若她没猜错,只怕二人如今喜不胜收,却不是真正因为她。
对付猛兽的利器回来了,还是自己送上门,这难道不是喜事一件……
唯一令她愉悦的事,便是那道清辉般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神仙姐姐注意到了她,她享受着来自仙人的注视,渴望与其肆无忌惮地四目相对,然理智和计划迫使自己不得不暂时压下欲念。
再等等,还没到时候。
令她注视,令她怜悯,令她主动伸手牵住自己……
她还需、再进一步。
“还有人要挑战白尾鼹的么?”绿衣修士一声问下,终于拉回了几人各具深意的思绪,见场上无人出头,白凡凡之于原书男主的出现降了几分期待。
修士们的嘈杂议论溢满了斗兽场,甚至惊动了主位上的秦山氏族,只听得绿衣修士继续道:“若无人挑战,便于方才注入幡旗的神识中,任选修士上台。”
此言一出,场上一片哗然,她甚至能听见身后修士嘀嘀咕咕的诉苦:“惨了惨了,这下可惨了,早知便不冲动了……”
喧哗声中,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呼喊:“我来!”
场内霎时变得无比寂静,所有修士的目光都在搜寻声音的来源,只见正对面的甬道口,不疾不徐走出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郎,眉眼似星、步伐如风,举手投足满是潇洒恣意。白凡凡几乎一眼便认出,对方便是姗姗来迟的男主顾飞剑!
众人期待的眼神在看清对方模样之时多了些质疑之声:
他年纪轻轻,当真可以?
更有甚者,提前为他叹了口气——只怕届时又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身。
是,他当然可以,身披主角光环的顾飞剑,才是唯一赢下言灵碎玉的修士。
只见顾飞剑略过耳畔议论,将自己的神识注入幡旗,而后足尖一点、飞入内场。分明是简单的粗衣游侠扮相,可个子不算矮的他竟将这身衣衫穿出了风流韵味,他肤色极白、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眼角那一点泪痣,勾得在场无论男女皆目露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