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如织的街市,负剑而行?的男修正面色凝重地?注视着身旁行?人,与他想象中冷寂可怖的氛围全然不同,此间?竟是热闹得?很,集市井然有序,行?人互相礼让,除却?令他耳际嗡然作响的高声攀谈,此地?与四海八洲寻常街市并无不同。
毕竟是妖魔混迹之处,他小心地?四处观望,而后止步在一所客栈前:“掌柜,要?间?清净的房。”
半张面颊因被烈火焚烧而丑陋可怖,额间?生着鹿角的掌柜咧嘴一笑,立时热切地?迎上前:“恰巧还有一间?,客官随我来。”
“掌柜的脸这是怎么了?”
他随着鹿角掌柜一路走上二楼,犹豫良久才问出心中困惑,对方丝毫不觉冒犯,甚是乐观地?呵呵一笑:“被烧的,好些年了,客官不要?害怕才是。”
“哪里的话。”他接过?掌柜递来的灵力牌,将其嵌入房门,见其徐徐打开,谢过?掌柜后步入其中。
屋内宽敞干净,与他想象中的破败窑洞丝毫不同,他一边小心观察身周,一边回忆一路而来瞧见的风土人情。
郦城与西域魔城和?鬼域这般相近,魑魅魍魉穿梭其间?,如此井然有序的画面莫非是他的错觉?毕竟世?人口中,这儿?应是充斥着杀戮、黑暗与邪恶的蛮荒之地?。
此处愈是宁静祥和?,顾飞剑心中便愈是不安,他小心谨慎地?站定在桌旁,尚未拾起桌上茶盏,便感受到一缕清风溢入窗内。
“谁?!”他形色迅捷地?退后半步,身后长?剑已被他握在掌心。他望向留着一条缝隙的轩窗,隐约能透过?床沿听见客栈楼下的喧哗和?热闹。
屋内并无旁人,他缓步向前,观望片刻后将其锁上。一回头,便见轻盈的隔纱后,映出一道高挑的身影。
他立时神色一凛,止住了手中欲下意?识飞出的长?剑:“何人?”
轻纱迷蒙,高挑的身形分辨不出面色,只是隐约透出几?分迫人的威压,令他倍感压抑。
“廖芥?”
话音落下,轻纱另一头果?不其然发出低低的笑声,身形一动,竟倚着一旁的床榻随性地?倚坐:“你是顾飞剑?”
“你认得?我?”
原书男主,她?想不认识都难。廖芥继而又问:“你是来杀我的?”
“不错,女魔头再现,你应当知道,想杀你的不止我一人。”
“那你也应当知道,之前那些意?图取我性命的,都是什么下场。”她?的语调平静无波,听不出分毫喜怒哀乐,“就凭你,拿什么杀我?”
话音落下,男子竟抱臂轻笑:“你且问问我的剑,看他愿不愿留你一条命。”
屋内一瞬陷入长?久的寂静,帷帐后的女子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良久,许是身子僵了,这才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你如今师从何处……”
“一个将死之人,问这做什么。”
他猖狂的话语惹得?对方轻轻一笑,她?难得?抬眼?,正视了几?分帷帐后的男子。二十多年不见,模样比斗兽大会初遇时看起来稳重了许多,脾性却?依旧这般恣意?:“若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只是这郦城,一时半会儿?只怕是难以离开了。”
廖芥缓缓站起身来,却?不曾掀起纱帐:“一个将死之人,好大的口气……如此说来,能死在你剑下,莫非是我的荣幸?来这儿?之前,想来你已对我有了足够的了解,你可知这偌大的郦城,能有今日的盛况究竟是谁的功劳?”
见男子沉默不语,廖芥一挥衣袖,紧闭的轩窗立时豁然大开,繁华与热闹的攀谈声跃入窗沿。
“此处都是你的幻阵?”顾飞剑忽如其来的猜测令她?本欲解释的话语顿在唇侧,她?定定地?盯着男子紧促的眉心良久,而后嗤笑一声。
“幻阵……有意?思。果?然与你那古板师父待得?久,脑子也蛀了虫。”
“家师也是你一介女魔头能妄加断语的?!”
听出了他语气微弱的变化,廖芥难得?露出了几?分深不见底的笑意?:“你的师父行?事古板,难道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么?东洲玄师尊圣,座下弟子屈指可数,你,顾飞剑便是其一……啧啧啧,像,真像。”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一介女魔头能做什么?自?然是请你在此好生做客,然后请尊师一道前来,瞧瞧他们口中罪大恶极的罗刹女魔头,究竟在此地?做了什么。”
见女子袖袍飘动下,身形化作轻烟散去,他立时低声念咒,使出手中长?剑前去追赶女魔头的踪迹,只是长?剑尚未越出房门,便被一道磅礴无形的屏障阻隔,哐当一声被击落、砸在了地?上。
他眉心蹙起,咬牙切齿:“果?然是禁制!”
房门外猫腰窃听良久的莫如水瞧见她?忽而出现在眼?前,立时呵呵一笑,颇为尴尬地?直起腰来:“不是说捉人么,怎么还不下手?”
“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你莫非真想将他的同门引来?”她?随口一提,见对方侧头注视,生意?当前只得?出声提醒,“不是我没提醒你,这小子师从东洲鹿鸣岛,且不说岛主玄师尊圣是何等人物,想来他还入不了你的眼?,只是他们与绝尘山素来走的近,惹怒了鹿鸣岛一切不在话下,若是一并将绝尘山也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