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瑜听后却只是轻轻抬了下眉,视线扫过白鹿和沈笑,面部表情很淡。
“看来是沈公子没让白少主看清自身形势,那本王也直言了。”
“新月百年前还是一闻名天下的独立小国,后被扶南分解为零散几个藩属国,臣服于扶南的淫威之下,年年向扶南上贡金银帛粮无数。唉,真是令人唏嘘。”
白鹿的脸有点绷不住,顿时就沉了下去。
顾君瑜却像没看见一般,继续道:“锦国与扶南同属大国,中间隔着新月、苍清等诸众小国,扶南想侵吞锦国,只怕并不容易,不然他们也不至于打了这么久,还躲在丛林中当缩头乌龟。”
“本王派沈公子去你们新月国,是寻求对付共同敌人的合作之机,并非向贵国寻求帮助。”
“锦国乃礼仪之邦,让贵方提要求乃是我国素来的气度礼节。但白少主没有丝毫诚意展示,却张口便要我方拱手给予□□之方和玻璃制造之法,白少主当真是诚心前来的么?”
安王之言句句带刺,直指新月国的痛处,白鹿气得面红耳赤,当下便拍案而起:“你……”
“息怒息怒!”沈笑赶紧起身,阻止场面失控,“白少主息怒,王爷息怒!白少主之诚心,请王爷不要怀疑,若非诚心合作,新月国又怎会派唯一的少主人来?”
顾君瑜接过陆沉菀顺手递来的茶杯,没作声。
沈笑又转而劝白鹿:“白少主,我们王爷性情率直,亦是抱着十足的诚意让我出使新月国,不然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白少主不妨静心听在下几句,其实重创扶南,最大的受益者实乃贵国。锦国并无侵吞新月之野心,若扶南兵败,新月脱离扶南掌控,重整国威,岂不是指日可待之事?”
白鹿面上的表情满是嘲讽,他冷冷斜着沈笑,“好个巧舌如簧的沈公子,你在我们新月国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笑用□□和玻璃哄着他来到这里,没想现在变了卦。安王和沈笑两人,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把他当傻子耍,还以为他不知道!
沈笑依旧面不改色,狐狸眼带着笑,“白少主莫急,我知白少主此行目的是想要□□和玻璃,此事亦并非全无商量余地。”
说着他又看向主位上的顾君瑜,“王爷,玻璃之术和□□之方不可变卖,但我们可以卖玻璃和□□。虽说此前并无对外卖□□,不过新月国既是我们的盟友,我们按成本价卖与白少主,亦算是我们的诚意,不知两位觉得如何?”
顾君瑜见好就收:“我并无与白少主交恶之意,□□炼制之法复杂,原料难求,因而本王才不舍割爱。不过白少主冒着被扶南发现的危险,亲身过来相见,本王想白少主定然亦是有心共同伐扶南。”
“沈公子刚才之言亦在理,本王愿为贵国开先例,提供玻璃和□□,贵国只需支付成本价即可。”
现实和预期的落差太大,提供成品,新月国今后还不是要受制于人?白鹿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太好。
不过碍于此处是安王的地盘,他也没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刚才安王已用礼仪来羞辱了他一通,他现在心有不服,却也在无意中在意起自己的气度来。
□□的威力,白鹿在来溪亲眼见过,扶南的猛将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锦国的普通小炮兵打得落荒而逃。
也正是因着此物,沈笑前来新月游说时,新月以贵宾之礼相待,还亲自派少主来锦国,便是为了寻求□□之方。
眼下方子拿不着,不过若能买些□□回去,亦可慢慢研究。
更重要的是,有了□□一物,定能震慑周边诸小国。
若是锦国将扶南驱走,那对新月来说,绝对是一次重大契机。
不过……
“王爷倒是说得动听,谁知道退了扶南之后,会不会上演一出过河拆桥?又会不会出现第二个扶南?”白鹿意有所指。
顾君瑜也不恼,只道:“白少主多虑了。新月国与锦国之间隔着一片难以跨越的丛林,我们对占领你们没有兴趣。锦国和扶南对新月国来说,是完全不同的,扶南和你们之间没有山川河流丛林阻隔,想侵吞你们正常;但锦国与新月国隔了一道屏障,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
白鹿在肚子里思索了一番,似乎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就顺着安王给的台阶服了软:“安王既已展现出了诚意,那我也不好占尽安王的便宜……”
“咳咳!”沈笑轻咳一声,打断了白少主后面的话,“白少主客气了,既是合盟关系,便不该这么见外。”
接着,他又对顾君瑜道:“王爷,白少主远道而来,要不先让白少主好生休息,我们晚上酒宴上再聊。”
“倒是本王招待不周了。”顾君瑜说,“来人,带贵客去客房休息。”
白鹿还打算给顾君瑜献美人,不过被沈笑打断之后,他似乎也意识到现在不妥。
毕竟安王身边还坐着王妃。
刘总管带白鹿等人离开。
沈笑却没急着走。
陆沉菀很具眼色地看了沈笑一眼,猜出对方可能有话要单独和顾君瑜说。那沈笑也正好在偷偷打量陆沉菀,一双带着邪气的狐狸眼不知在想什么。
顾君瑜的目光敏锐地扫了过去,沈笑及时移开了视线,对顾君瑜笑道:“来庄子这么久,在下还是第一次目睹王妃的神采,当真不负才艳双绝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