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在他身上的那个就是我,画在我身上的那个就是他,沾上血契约就成立了,我们各自成为彼此的契魂主,不同的是我知道这件事,他不知道。这个契约我占了主导地位,是主控魂者。”
“他离开南城回到海市后我试着附身到过他身上几次,想尝试一下换一种身份活着的感觉。不得不说有钱的感觉真的很好,我开始情不自禁的想,‘郑泰林’就是个废物加社会蛀虫,为什么我不能成为他?我让这样的垃圾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有错吗?”
只是偶尔掌控几个小时富二代郑泰林的身体,再注意一下言行,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郑泰林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学会了开车,他用的是富二代郑泰林的身体,也就不用花时间去考证。
“目的不是要清理垃圾,而是要成为他吧。”时鹿语气很平淡:“就算他不是社会蛀虫、垃圾废物,你还是会选择变成他……不,你还是嫌弃的,要不然你怎么会出现在他弟弟郑重林身上?”
说到底不过是私心作祟罢了。
如果我能变成他,有他那样的机会,一定会比他做得更好,更加出色。
这样的念头绝大多数人都会有过,恰巧这个时候有个人出来,以能帮你变成他作为诱饵,被这样巨大的馅饼砸中,能抵御住诱惑的人只怕是寥寥无几。
郑泰林耷拉着脖子,闻言朝时鹿方向扫了一眼,眼泛寒光,唇边溢出淡淡的笑容:“用不了几年,他也会是一个社会的蛀虫。”
“既然都要换了,为什么不换个更好、更年轻的,他年纪小,不像他哥那样年纪轻轻就被烟酒和女人弄垮了身体,只可惜我高估了自己,小孩子还真不是那么好装的。”
成长环境让郑泰林养成了阴郁、孤僻的性格,他并不擅长与人相处,即便有心想扮演好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可已经成型的封闭式性格却不允许。
偏偏郑重林是那种被娇纵出来的霸道蛮横的熊孩子,与郑泰林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从未被捧在过掌心里的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被溺爱的孩子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能说出想要更年轻更好的身体这种话,还有什么资格评价人家是社会蛀虫。”有个问题时鹿很想知道,她也自作主张地问了,“那个郑泰林车祸,是你做的吗?”
“谁知道呢。”郑泰林垂着头,一副不想回答的模样,“反正结果都一样,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再否认,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前因已经得到答案,接下来就是后果了。
郑重林被喂过血,契约上便多了他的名字,所以脱离身体的郑泰林才能附身到他身上。
富二代郑泰林死后,尸体被火化下葬,可他的魂魄并没有消失,因为契约的关系,失去身体这个容器后,他的魂魄会附到契约的本体,也就是那个用笔画在皮肤的小人上。
郑泰林知道自己一旦脱离身体,他的身体就会被另一个郑泰林取代,到时候必然会闹出很大的动静,所以就干脆让“自己”也去死。
半个多月前的车祸是一场意外,正是这场意外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计划这一切,躺在床上的那段日子,他每天都在思考该怎么让“自己”死在孙斌的手上。
他和孙斌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见面,多的是机会让他喝血。
故意在离烂尾楼不远的便利店里买东西,然后摆在烧焦的尸体旁边,塑料袋也是他蓄意留在现场的,目的就是让警方能顺其自然的查到孙斌身上。
通过塑料袋找到便利店,监控一调就是铁证。
沾了血的衣服是他附在孙斌身上的时候自己带回家的,藏在床底下。
做完所有的一切,证据链也就完成了。
“为什么要弄这么复杂?”事情的真相倒并不怎么让人意外,唐信忠曲着手指点了下桌面:“还帮警方把查案流程都想好了。”
“那个人离开前说过,画在皮肤上的图案不能留下来被人看见,只能烧掉。”郑泰林抬起头:“自从遇到那个人以后,我就在想,有没有可能还存在其他拥有特异功能的人。孙斌的人缘和口碑都不错,突然发疯在好友家放火这种事,怎么想都有些奇怪。但是添加一段试图毁尸灭迹的情节,看起来就合理多了。”
“还有就是,住在我那栋的人都不容易,要是火势控制不住……”说到这,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大概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虚伪了吧。
唐信忠重重敲了下桌面:“为什么要陷害孙斌?”
郑泰林闻声抬起头,他沉默了很久,似陷入了某种回忆,眸中泛起冷意,表情忽然扭曲起来:“我妈死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我爸死的时候他也在我身边,我被亲戚赶出门、被同学嘲笑、不得不辍学、被师傅打骂、被女人耍弄,就连出车祸大小便不能自理的时候,他都在我身边!”
不堪的过往历历在目,郑泰林闭上眼,重重呼出口气,极力抑制住声线的颤抖:“他是个好人,每个人都喜欢他,我就是想知道,如果他不是好人了,还会不会每天都顶着一张笑脸,把别人当作可怜虫来大献殷勤。”
在他眼里,孙斌对他好,只是出于同情,不过是对可怜虫的一种怜悯。
孙斌是个好人,还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好人,他的存在就像一部影像记录,时时刻刻都在提醒郑泰林他身上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