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黑雾顷刻从它的身体散出,身体变得透明,女人紧闭着眼,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便化作烟尘,消散不见了。
一阵清风顺着窗户吹进宅内,吹散开那经年不化,腐朽又肮脏的味道。
老旧黑暗的地下室内,两排整齐码放着的牌位先后出现裂痕,随后倒塌,乱成一片。
宅内的光线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楚涵却好似遭受到沉重的打击,明明还是那幅模样,却给人瞬间苍老了下来的感觉,脸上的皱纹深深浅浅,弓着背脊,眼神逐渐失去焦距,身体也摇摇欲坠。
老佣人急忙伸手在背后扶了他一把,把人托住。
“完了,完了。”楚涵脸色苍白,反复呢喃几句后瘫坐在地。
段俞非来的很快,得知事件已经解决,便把当事人都带回了队里。
审讯室里,楚涵将他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楚家当年人丁兴旺,然而每代都会有族人死于非命,如今便只剩下他们这脉单传。
而他们这脉,就是当年互换剧本中假少爷的后人。
怀揣着怨恨的女鬼修炼成厉鬼,杀光了楚家的所有人,却独独留下了它最为憎恨的一脉,目的就是要他们一边享受着荣华富贵,一边活在一代接着一代的诅咒之中。
“它一般都是在楚家女主人死亡的时候出现,要是遇到像明轲这样不听话的,就会提早出现,用尽各种方法折磨我们,我儿子就是承受不了恐惧,才选择自杀的。”楚涵半垂着眸,“不过只要按照它说的办,就可以多活几年。”
负责做记录的时鹿问道:“那它的来历呢?”
“宅子里的保险箱里面有一本祖上留下的手记,很多年前,我的祖辈那一脉为了巩固长房的地位,便把正妻生下的嫡长女与一农户家的儿子交换,夫妻二人后来又使了点手段将那孩子娶回家,嫁与养子为妻。”
“因心里愧疚,便对她千般宠爱,只是养子不喜她,平日里多有冷淡,后来她得知真相后心生不满,又疑心丈夫与亲妹关系暧昧,怀恨在心。先是毁了妹妹的名节,又找了个游方道士想将她埋入祖坟,结果弄巧成拙。当年以女换子的事情被揭发,老太爷得知真相,便说姐姐八字极旺,才是最适合埋进祖坟的人选。”
“其实在众多孙字辈中,老太爷心中最疼爱的是长房的二女儿,名节被毁,那孩子多次寻死,老太爷便让人对外就宣称她得了重病,没多久又说她死了,实则是代替了姐姐的身份,成为了长房长孙媳妇。”
楚涵陈述的版本和女鬼自现的有些许差别,前者的故事让楚家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丧尽天良,后者则是完完全全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只是故事都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他们根本无从得知。
害人夺运已经算得上是刑事案件,三队按流程进行立案,楚明轲那边能问的基本没有,更多的东西他也不知道,由于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这件事,问过话,也就放他回去了。
审讯结束后,唐信忠招来时鹿和封临初进行了个简短的会议。
愿柱作为支撑楚家气运的存在,它能吸取的只有楚家人的运势,合法的婚姻不仅是法律对两人关系的保护,也是让毫无血缘的人得到关联的证明。
只有在真正意义上成为楚家人,运势才能被夺走。
至于时愠的手机忽然黑屏,也是被阴气影响,只怕是那位真小姐想要逼退时愠,便指派楚明轲的母亲盯上了她。
时鹿支着脑袋:“楚明轲没有参与所以不涉及犯罪,那楚涵那边呢?”
唐信忠看着卷宗,头也没抬:“从目前的结果来看,楚涵是胁从犯罪,涉及的被害人就是楚明轲的母亲。”
楚明轲父母的这段婚姻也是楚涵定下的,他所涉及的案件也就这一桩。
时鹿追问:“那其他受害的女人呢?”
唐信忠:“害了她们的人其实都遭到了反噬,楚家那些男丁在妻子死后十年内都会陆续死亡,这就是反噬,楚涵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止是因为他的儿子提前死了,还是因为他在身边养了个道士来护他的命。”
受害者死亡,加害者遭到天谴,因果平衡,罪行相消。
时鹿:“那这样楚家还会破产吗?”
唐信忠:“立马破产应该不至于,但走一阵子霉运肯定是要的,剩下的就看经营者有多大本事,能抗住多少压力了。”
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便宜楚家了?
时鹿不禁冒出这个念头,可一命抵一命,他们似乎早就为之付出了代价。
封临初目光落在手上的文件上:“这几代和楚家联姻的那几个家族,都得到了不小的受益。”
女儿死亡或被出国,家里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们为了换取利益,全部选择装聋作哑,若非这样,楚家的名声早就坏了,怎么可能到现在才被发现。
所以,大多数人还是做出了和时伟泉同样的选择,卖女求荣。
然而却没有证据证明他们也参与了楚家事件,无法定罪。
“楚家的气运散了,其他家也不会好到哪去。”唐信忠在最后的文件上签上字,“总之,律法层面就只能到这了,至于道德层面,就不归我们管了。”
特别安全行动组能做的就是按照规章走,至于其他的事他们也无从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