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朴微微一愣。
“出身微寒又如何,斗鸡走马的浮贵子弟便于四方有益么?当今官家乃英明之主,选用人才不拘一格,若知遗漏了卫先生这等不世出的宝藏,定会捶胸顿足,憾恨无穷。”
欧阳芾一番话自然流畅,熟悉她的沈括与张氏已然掩唇窃笑,倒是初次识她的卫朴惊讶间生出几分诚惶诚恐。
“夫人谬赞......”
“没有谬赞,”欧阳芾道,“话说回来,我还是头回遇见擅心算者,你可心算多大的数?”
卫朴抿唇:“夫人但说数字,在下即可为夫人解答。”
欧阳芾便随意报了两个数,令做减法,卫朴不假思索答了,又报两个数字相乘,卫朴略一思索,仍答了。
拿算盘拨过一遍,果然无误。
又问天文历法知识从何习得、日食月食如何推算等等,卫朴皆条理清晰,一一答她。
待送别欧阳芾后,沈括回屋,视向依旧古井无波的卫朴,抄袖笑道:“欧阳夫人在考你呢。”
卫朴摇了摇头,淡笑道:“沈司监今日邀在下前来,原是用意在此。”又歉疚道:“欧阳夫人天真率直,不该如此利用她。”
“夫人欣赏人才,必不以为这是‘利用’,”沈括道,“况朴之既怀真才实学,宜为朝廷所纳,欧阳夫人与王相皆不以门第论人高低,朴之若能得其青睐,当为好事。”
卫朴沉吟少许,道:“据闻欧阳夫人擅描山水,可惜......却是无缘一见。”
欧阳芾果将卫朴之事告诉王安石,且言自己亲自面试,保证质量。
“介卿若不放心,可以‘二面’。”
王安石笑了:“好,我会留意。”
后经王安石与沈括推荐,卫朴得以入司天监主持修订新历《奉元历》,三年后成历颁布,施行达十八年之久。此刻暂略不表。
欧阳芾向王安石推荐罢卫朴,忆起之前王安石提及的数名学生,便询问他们目今于何处当职。
王安石言,龚原、陆佃皆已受命为国子直讲,目下在京担任学官,至于郑侠,“......他对新法怀有异议,拒绝受任。”
欧阳芾微怔,笑道:“人各有志嘛。”
又牵着王安石的手道:“介卿,中秋时我们把大家邀来办场家宴罢,子厚是不是也回来了,大家一块热闹热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