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裴洵的灵魂融入,记忆尚且这么模糊,那原主……估计都不记得这件事。
“哗——”
青年猛地一下从水中起身,水珠顺着紧实的胸膛往下滑落,如玉的面容煞是冷淡了几分,狭长的眸子微眯着,修长的手指轻划过胸前一道极长且狰狞的伤疤,缓缓垂眸,很快,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
湿润的墨发贴在背上,垂至腰部下方的位置,修长的双腿掩于池水之中,精瘦的身体是如雪一般的白,配上这一张脸,当真是诱人得紧。
裴洵纵身飞起,速度飞快地抓起屏风上的衣服罩在身上,外袍松松垮垮的,被水染湿,他却毫不在意。
青年取过茶案上暗卫准备好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缓步行至浴池的另一边。这间内室,名为‘野临居’,是平日里供裴洵休息的地方,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踏足。
内室的东北角处摆放着一个暗红色的箱子,用一把旧锁锁着,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和煦微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外穿透而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那把古琴竟有八根弦,要知道一般古琴只有七根。
如他外袍一般颜色的青色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一些桃花的花瓣,轻轻的拂过琴弦,紫金香炉里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相互缠绕着,弥漫着整间内室。
裴洵停在琴边,缓缓抬起手,“如雪。”一只遍体通白的信鸽从窗外飞了进来,停在他手背上,青年取下鸽子脚上的信条,展开信纸,几行潦草字映入眼帘。
他三个月后会入京,逼宫夺位。
裴洵拿起案上的纸笔,落下一字准。
随后将信纸卷起,放回信鸽脚箍处的小竹筒里,修长白皙的手抚过信鸽的羽毛,轻轻拍了拍,信鸽接收到命令,轻轻啄了一下裴洵的手背,便飞走了。
当今圣上宁凤岚,是先皇最宠爱的第三位皇子,先皇仙逝后,宁凤岚荣登高位,他的那些兄弟除了已经死掉的,均被赐地封王。
而留在京中的只有岚皇最小的弟弟宁景善,被封了个闲散王爷的职位,其余的,说是被赐到荒地也不夸张。
信条中的他,指的是先皇第五子宁奕辰,如今被封为‘义昌王’,封地是平宁郡城,那里,也是裴洵曾经的家乡。
窗外的风吹进,青年的衣袍微微翻动,带着如墨的青丝在风中扬起,芝兰玉树,却是寂寥。
“少爷,前面有一个小乞丐挡住了去路,待属下把他打走。”
“且慢——”
蓝衣少年掀开车帘,探头而出,“车上还有些干粮,给他拿去。”
下属迟疑,“这?”
“无妨,我们也到地方了。”蓝衣少年淡笑着,如沐春风。
小乞丐惊望过来,脏兮兮的脸上那双明亮的黑眸尤为夺目。
蓝衣少年凝视着他,忽然一笑,“初到此地,还不知此地情况,你可愿替本王讲解讲解?”
本王?
小乞丐更惊了,忽的矮身跪下。
“你可愿跟着本王?”蓝衣少年微笑着问道。
一直没有开口的小乞丐,声色艰难地出了声,“我,愿意……谢谢公子。”
这一年,裴洵十五岁,宁奕辰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