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把木桶放下,拿着扁担靠着一棵大树站着,她的旁边是村里的一位老人,老人悄声和沈棠说着话:“你娘刚挑了一担水走,估计等下又要来了,她应该被那家人打了,那个脸啊,都肿起来了。”
老人一阵唏嘘,要还是村里的人,被人打了,那他们村肯定会一致对外,给打回来。
这都改嫁十多年了,沈棠的娘自是和他们村里没一点关系。
沈棠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人还要继续说,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沈棠,你娘来了。”
又有人大叫:“小玉,沈棠在这里呢。”还抬手指了下沈棠。
步伐蹒跚的女人挑着两个木桶朝沈棠看过来,她不过二十九岁,两鬓的头发却是白了,那张脸又黑又粗糙,额头上的皱眉明显。
此时,她半边脸红肿,右边嘴角还破了皮。
李小玉听到那句话,下意识就看沈棠,见沈棠低着头靠大树站着,根本没看她。
李小玉心里微苦,她改嫁时沈棠才两岁,肯定不记得那两年她对她的好了。
长大后,沈棠只会怨恨她。
所以这些年,李小玉从没去看过沈棠,即使她挂念沈棠,也没办法,被那家人知道了,只会往死里打她。
李小玉把视线收回来,慢慢走过去排队,她前面和后面的人都是桃花村里的人,李小玉自是认识的。
“小玉,那男人又打你是不是?”有个女人问了一句。
李小玉摇头:“没,我自己摔的。”
“你娘家哥哥和侄儿呢?”在村子里,女人被婆家打了,大部分都会跑回娘家叫人过来。
讲道理是没用的,只能硬碰硬,娘家蛮横,人口又多,婆家人就怕了,以后即使想打女人也会有所顾忌。
要是娘家那边软弱怕事,不过来闹,那这个女人可能会被婆家打死。
沈棠在村里呆了两年,深刻了解这个道理,所以二伯娘的女儿被打了后跑回娘家,二伯娘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不愿给女儿出头,沈棠叫了几个堂哥还有村里几个年轻男人,各自带着锄头扁担和木棒就上门了。
就这一次,比以前多次劝说不要打自己的女人有效多了,那个男人被吓到了,这么久了,不敢打她那个堂姐。
李小玉不一样,她娘家人根本不管她,甚至她的哥嫂不准她回娘家,她生的五个孩儿也没一个护着这个娘。
那家人想打她就打,想骂就骂,每每都是村里的邻居看不过去,怕李小玉被打死了,他们会上前拉人。
地方就那么大,再加上村里人嗓门都大,因此他们说的话,沈棠听的一清二楚。
她垂头看脚上穿着的黑色布鞋,偶尔抠抠自己的指甲。
那些人挑着水离开,李小玉也挑了一担水走了,轮到沈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