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坐在虹鸟的背上, 虽然阵阵狂风就如刀刃一般仿佛能割破人类的皮肤, 但凭空升起的稻穗撑起结界将所有狂风烈日都挡在了外面,这让雁归庆幸起了自己带上了符青云。因为哪怕她自己的界脉之花也能抵挡风暴与阳光,但界脉之花是有形体可言的,界脉之花的防护不比稻穗的虚幻结界, 单单是与风暴相撞产生的大量阻力就能让她遭到一阵麻烦。
虽然也不是处理不了就是了。
在飞行过程中, 翎叶已经将她对龟龟的全部愧疚来源吐露出来,不论是当初雁归的父亲黎叶对她的拜托,还是骗子扉叶对她的承诺和最后反悔了的冷眼旁观。最后,哪怕这两人才是导致了雁归遭受到的悲剧的主要原因, 而界脉之花才是真正的凶手, 但翎叶依旧将绝大多数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她对此愧疚难安, 以至于连站在雁归面前都有些畏畏缩缩,就如心理疾病。
雁归听完之后沉默了些许。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残酷……
如果雁禾没有抛妻弃子、假死脱身。
如果翎叶没有被腐殖之蛇绊住手脚。
如果陆扉真按照他承诺的搭上一把手, 或者他重生的时机往前推进那么一点点。
如果无归城的执政官没有那么冷血无情。
哪怕只达成一个条件, 悲剧就不会上演。
但是, 这些人中最无辜的就是翎叶。
她没有犯下任何的过错, 最多就只是有心无力、然后轻信于人罢了, 而且在姜琳于另一个世界获得新生之后, 雁归便逐渐从过去的阴影中脱离, 直至现在,她早已能够淡然处之。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我原谅你了。”
雁归没有过多解释,也没有阐述自己心理描写的打算,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原谅,翎叶也不需要长篇大论的论证来证明她并没有犯下多大的过错,她也只是需要这一句话,仅此而已。
“真是太好了,谢谢你,龟龟!”
翎叶的声音明显欢快起来。
比起性情温柔、显得安静的荷叶,翎叶的性格要开朗许多,虽然说不上是话痨,但也是跳脱的那一挂,一路上她叽叽喳喳跟雁归说着一些小小的趣事,哪怕是在飞翔的路上遇见一只并不害怕她的小鸟,都能令她开心好一阵子。
这样看来,吞噬腐殖之蛇这一事对她来说应该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至少表面上没有。
“对了,如果按照现在这个速度,你需要多长时间能从这里飞到九弦洲的圣城、或者更远的地方呢?”雁归突发奇想,跃跃欲试的问道。
符青云侧头看向雁归:“你想去圣城?”
雁归坦然的道:“反正现在大部队还在后面慢慢跑着,我们也不急着回去归离城,如果翎叶速度够快,我在天上看一圈也花不了多长时间!不只是圣城,我还想看更多其他地方的景色、想走遍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不过现在没时间去旅行,也只能在这高空之上往下眺望了!”
“是吗……”
符青云笑了笑,望向雁归的眼神柔和,带着一种奇异的欢欣,一路上并不显眼仿佛只是个旁观者与记录者、只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关键作用的天命之子表情生动了许多。此时此刻,他比起高高在上的神明,更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那就去看看吧,我可以做你的向导,为你介绍九弦洲的每一个地方、每一段历史与传说,虽然我知晓的也并不全面……不过,还有时间。”
“在往后的旅程也要带上我啊,龟龟。”
他的表情是十足的认真,以往的符青云可不会有这样真切与鲜活的情绪,以往的他就如温柔的化身,却也只是披着那幅被人尊崇神化的表象行走于人间。他的这般变化令雁归有一瞬间的愣神,同时莫名心中一跳,但在她还未来得及回话的时候,翎叶天真欢快的声音顺势插足。
“旅行吗?我也想去!就是我不太认得路,只记得几个有名的地方的位置,比如说圣城黑日城地下城水……不、唔!从这里到圣城的话可能明天早上才能抵达,如果要去更远的地方,去北域的话需要三天!我们去哪里呢,龟龟?”
翎叶差点说漏嘴,慌慌张张的转移话题。
黑日城是十日摆在明面上的据点,但也是能拿到台前来说的。只有水镜城,是不能提起的绝密!谁跟外人提起了真主就会立刻感知到,被十日其他成员追杀都还有一线生机,但真主亲自出手那可就连己身存在都会被瞬间擦除,就算是十日的背叛者,也会死死守住这最后的隐秘。
不过雁归因为自己愣神并没有察觉到翎叶的不对劲,反而是符青云若有所思,但并未挑明翎叶的隐瞒。雁归张了张嘴,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当然去圣城,大不了晚上我不睡觉了!”
翎叶兴致勃勃道:“好!那就出发啦!!”
符青云本想说些什么的,最终还是无奈的闭上了嘴,转而跟雁归说起了这片荒原这片领域曾经的往事,至少在归离城与腐殖之蛇巢穴中央直线的这条路程,足足荒废了数十座城市,这里的每一片废墟都代表了一段被埋葬的历史。
……
而另一边,不知道他们两个还有心情去一趟说走就走的空中旅行的穿越者们哪怕只知道雁归坐着地狱鸟回去了,也是羡慕嫉妒恨的。
因为他们只能用双腿跑回去,哪怕是橘猫也不愿意多背几个人,他又不是真的交通工具!他们又带着几个普通人拖油瓶,回程的速度大大拖慢,所以足足走了四天他们才回到了那个在不久前还有人居住,但现在已人去楼空的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