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着脚的小女孩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腰, 或许是害怕自己的火焰会将雁归灼伤,翎叶的头发脱离了火焰的形态,重归黑色的长发。
翎叶抬起的脸上洋溢出大大的笑容, 连金色双眸都是亮晶晶的, 她期待万分的道:“龟龟是专门来找我的吗……是来救我的吗?!”
“当然了, 总不能扔下你不管吧。”
哪怕混淆了其他杂念, 也不能否认雁归对翎叶的担忧还有想要救助她的意念, 现下看到翎叶依旧平安, 卸下了一桩心事, 雁归终于也笑了起来,她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她对此心知肚明。
但还是得走一遍程序。
“唔……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是我在地面上的时候似乎是营养跟不上,所以才忽然失去了理智,仅凭本能来到深渊的地脉长河之中。只有好好呆在这里我才能活着长大,而不会因营养不良而死,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啦!”
翎叶自己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只能模糊的感觉到自己不能离开深渊。
也无法离开地脉的哺育,至少现在不能。
“那现在的你又是什么样的状态呢?”
“除了不能离开地脉长河之外,我还需要在这部分地脉主脉的水底下筑巢,好像只要巢穴筑好了,我就不需要害怕任何事物了。然后就是我现在的状态超好的,感觉不论什么样的敌人我都能打败,只要是深渊中流淌着地脉之河的地方我都能找到,并去到那里……”
翎叶大大咧咧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伸展双臂,跌落下地脉长河。
“就像这样!”
于雁归的视线之中,她在水中迅速化为一团绚烂的泡影消失不见,不久之后她的身影又于一道金色光弧中重现。沐浴着金辉的女孩抬着头望向雁归,她高捧起的双手之中堆积一捧皑皑白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哪怕穿过了地脉的水流,这捧白雪也依旧没有半点被同化的迹象,翎叶仿若邀功般笑得灿烂。
她的眉目间流连依依不舍的忧郁,但在看向雁归的时候,比起自己的私心她更在意雁归的安危。性情温柔的女孩携着纯粹的担忧,她并未向雁归述说任何会令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关于自己的隐患,反而笑得毫无阴霾,仿佛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难倒她了,她大声道:
“我没事的!等我筑好了巢穴,再过一阵子大概就能恢复自由了,而且我现在很强很强的,你刚刚也看到了吧龟龟!那些地脉中的怪物都害怕我呢,所以不用担心我啦!”
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些:“所以,深渊这种地方对人类来说很危险,你快点回去吧,等我恢复自由了我会第一时间回归离城的。”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不,请相信我吧龟龟。我可以用新获得的能力将你送出深渊,虽然地脉长河对人类来说要更加危险,但我只知道这一个能将你送出深渊的方法了……”
“就像带来这捧雪一样……”
她手中的白雪浸泡在地脉的河水里,却依旧纯白无暇,而没有被同化成地脉长河的一份子,她的声音变得轻柔,却异常坚定。
“我会将你安全地送出深渊的!”
龟龟会相信她,会愿意因为信任她而踏进对人类来说触之即死的地脉之河吗?翎叶并没有那般的自信,但龟龟已经愿意为了她来到了深渊啊,龟龟愿意为她一脚踏进死亡遍布的绝境啊!所以如果龟龟不愿,她也要想办法保证龟龟的安全,将她平平安安送回去才行。
翎叶这样决定了,她昂着头,就如朝圣一般注视着山崖之上的身影,直到那人向她笑了笑,并未犹豫的道:“我当然相信你了。”
翎叶心中沉郁终于消散了些许。
“不过……”
不由自主的,她屏住呼吸,感到紧张。
“在离开深渊之前,我想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呢……?不,我是说,我不怎么能分得清深渊里的位置,或许我找不到……”
翎叶有些无措,别说想要去深渊中某个特定的地方了,或许只要出了这条地脉主脉的河流,她就会立刻迷路也说不定。如果是之前她还是一只虹鸟的时候,记忆过的地脉气息那还好说。一直到现在,直到她身处地脉的长河之中,都能依稀嗅到那些熟悉的地脉气息。
沿着这些气息,她应该能够找到……
雁归踩在悬崖的边上,她并不觉得翎叶真的找不到路,记忆地脉的气息对翎叶来说应该是如同本能的举动了,她认为从一开始,羽蛇便是指的翎叶,而不是腐殖之蛇。那条曾作为蛇神而存在,而被祭祀的地脉之灵只是羽蛇诞生的培养皿,每一个死去的祭品都不是为蛇神而献上生命的,而是为了羽蛇的诞生。
只不过在羽蛇终于诞生之后,混淆了过去那些死去之人灵魂的新生儿同样被她们对蛇神的怨恨与记忆所混淆,成为了排斥羽蛇完全蜕变的最后一步,也就是如真正的蛇类一般,吃掉自己的蛋壳一样吞噬掉蛇神的翎叶。
另一个时间线的翎叶做错了选择,她不该选择与腐殖之蛇融合的。那样诞生出来的羽蛇留有先天性的缺陷,这份缺陷来源于她并未完全吃掉能令她蜕变的蛋壳,反而被蛋壳的污秽污染了她本应高贵的灵魂。或许之后她能用时间来洗刷这份污秽吧,但她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做到修复自己的缺陷,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