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一幕也证实了她的预想。
她已经抵达了水上亭台边缘的水域,灯塔的光束终于集中在这一片区域,将她身上笼罩的迷雾驱散,但内里显露出的人影并非是【雁归】, 而是她所伪装的【扉叶】!
雁归感应到放置在衣兜里的手札发热了一瞬。红叶正在确认来者的身份, 又或者灯塔本就有敌我识别功能,至少在这一时刻,光束集中在她的身上,却没有了下一步行动。
现在正是绝好时机。
她已经看见了繁叶。
坐在亭台中央一袭白衣恍若谪仙的男人也向她这边望了过来, 虽然那双被自己弟弟夺走的双眸是紧闭着的, 但雁归清楚地感知到他是在用某种方式‘看’自己,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就来自近处, 就来自繁叶。这就是芜青所说的她哥哥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个普通的普通人,他还留存着某些能力。
芜青是真的不靠谱啊……
雁归心中吐槽。
她一跃而至亭台的栏杆上。
繁叶微微抬起头,仿佛仰望向踩着栏杆的雁归, 没有任何的表情, 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那张脸是异常好看的, 带着终年不见天日的苍白与透彻, 在周围湖水与灯塔光芒的映照之下, 他的周身都仿佛流逸着琉璃般晶莹剔透的光泽, 使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人类, 更像是一座被雕刻得极其完美的塑像。
不过下一刻,他忽然缓缓地对雁归露出一个微笑,就像完美而冰冷的塑像活了过来,他向雁归伸出手。或许在他人看来,是繁叶向不知为何侵入了枯繁居的扉叶伸出了手。
这就让那人有点坐不住了。
灯塔的光束闪烁,几道金色的铭印于半空中浮现,将雁归与繁叶所在的水上界域笼罩起来,一道好听却颇具威严,还含着隐隐愤怒的女声自灯塔中传来:“扉叶,你想做什么?!”
红叶没有认出她是谁,反而因为她携带了那本手札,所以还真将她当做是陆扉了。雁归眨了眨眼,便学着陆扉那令人异常不快的表情管理,冲着灯塔露出一个恶劣至极的笑容,那股自带的疯味虽然有些难以演绎,但隔着一个灯塔,她不信红叶能看出来这一点破绽。
这个锅陆扉是非背不可了,她说的!
然后她毫不犹豫拉住了繁叶伸过来的手。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反应,但繁叶能够配合反而更好,她拉住了繁叶的手,一个用力就将人扛在了肩上准备跑路。
哪怕被这样对待,繁叶也依旧一声不吭,连身体都没有半点因紧张而紧绷的这种下意识反应,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人体娃娃,也难怪芜青对他哥哥的评价,是不通世事了。
“呵,扉叶……”
红叶冷笑一声,四周漂浮在空中的铭印迅速结成一个结界从天而降,金色不断浮现无数铭文的半透明罩子将湖中区域完全封锁,灯塔的光束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弥散开来的诡异红雾,红雾于空中凝结成一个人形。
一个身着华服、头戴冠冕的女性形态。
红叶并没有本体降临,却也与之无异。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扉叶?”
“你想将繁叶带去哪里?你想违背真主大人的指示?你想背叛十日?我可不记得我将你教成了这种不自量力的蠢样子,还是说,你那多出来的一点记忆让你迷失了自我,以为自己真是那个坐在位上无所不能的天帝……?”
红雾化作的女人俯视被锁在囚牢里的,她亲手培养出来的小疯子,她对扉叶不带半点情感,反而在看见他做出了无比错误且愚蠢的选择之后,连语气都带上了一抹古怪的愉悦。
就像她一直都在期待着这样的一幕。
从这孩子脱离她的掌控那一日开始,她便期待着,他重新落入自己手中的那一日。
雁归没有半点搭理她。
这种时候少做少错才是正理。
她非常迅速地踩着地下湖的冰霜来到结界边缘,一抹黑色的火焰从她身上溅射而出,攀爬上结界内层,在她的特意控制之下,黑焰的火势并不旺盛,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
不过听红叶的意思,难不成她已经知道陆扉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重生者?陆扉到底想做什么?还是说他真就如此信任红叶这个如同他养母的同伴,连这种秘密都能说出去……?
红叶根本就不在意‘扉叶’的垂死挣扎,在她看来,能够打破她天命能力组建的囚牢,唯独另一个攻击型的天命能力才能做到。
哪怕现在这片界域的空气中弥散了不知何时扉叶从珠叶那里弄来的原属于珠叶的天命能力,但只要她的本体不过来,【幸福】便无法影响到她,这也是珠叶的天命能力的缺陷。
扉叶绝不可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但在下一刻,坐在圣庭王座上的她表情霎时变换,她竟看到自己的结界被那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黑色火焰所点燃,一个小小的漏洞被烧灼出来,虽然只有一粒石子那么大,但在火焰的持续燃烧之下,那一点漏洞正在扩大。
并且速度极快。
红叶终于不再那么的胜券在握了,她的表情阴沉下来,扉叶拿到了这样的能力,那是不是能说明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并非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只是发了疯……而是早有预谋呢?
他在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