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锦斜靠在马车内的金丝软垫上假寐,苍白指尖几下轻敲扶手,闭着眼,听那跪地磕头的下人战战兢兢地禀报:
“是二夫人的意思,少爷离家的第二天便把小公子拘了起来……说是责罚小公子伺候少爷不力,罚他闭门思过,只让管家记得,在少爷归家之前才把人放出来。”
马车摇晃,蔺锦精致衣袍上蜿蜒的青丝随之来回轻扫。
那人生得眉眼如画,气质温润君子端方,一丝茶香从小几上幽幽飘来,乳白的薄雾将他面容模糊几分。
蔺锦本在闭目养神,叩头的下人闭了嘴,放才缓缓抬眸:“老太太怎么说?”他一双瞳仁乌黑如墨,看不出什么情绪,嗓音依旧温润,却多少夹了丝冰冷。
底下的伙计头愈发低:“老太太……老太太什么也没说。”
脑中一闪而过那两枚落在地上的枣子,还有少年小鹿般的眉眼,蔺锦唇角轻勾,端起茶杯,浅啜一口。
……二房这是折辱不成,恼羞成怒,蔺家嫡子动不得,便迁怒于他的人。
不过是外出几日,家中便发生了这么些事,蔺锦觉得有趣,指尖轻抬:“去。”
很快便有暗卫落下,将人拖了出去,再仔细掩好了盖帘。
奔驰的马匹被马夫抽了几鞭子,步速更快,疾驰在官道上,将那本一日的路程压缩了大半。
……
蔺锦回府,整个蔺府人声鼎沸,上上下下为了给少爷接风洗尘,忙作了一团。
待到一切结束已是夜深,零落几点星子嵌在如墨夜空中,府邸重归于沉寂。
换了一身雪白长衫的蔺锦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老管家,推着轮椅走在府中中庭。
管家嗓音苍老,多少带着些试探和讨好:“爷可是乏了?”
“……”蔺锦一脸淡然,不动声色,“并未。”
管家干笑几声,推着轮椅慢慢走着,很快,蔺锦便发现自己并不是走在回房的路上。
“呵呵,”想起老太太的命令,管家尴尬地笑了声,“爷既是还未困倦,便去看看吧……老太太说您此次归家,多少得去去外边儿沾染上的晦气。”
说话间,拐入了竹园背后的狭窄小径,来到一间石室前。
管家帮着按下机关,石门缓缓打开,随后退到一边:“小的不便再随身伺候,爷,您请。”
蔺锦睨一眼,这石室本是做惩罚下人用,不过自从他得病后,家里为了祈福便很少再关人进来。
如今这般,十成又是姨娘和劳什子老道合谋,诓骗老太太的结果。
……就是可怜了他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