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走了,她突然就什么都不怕了,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最后她被拖去了村子中央,那个曾经烧死过她姐姐的空地,却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沉声问:“那妖孽去了何处?”
商妙这回骨头再没软半分,只冷笑着仰躺在地,盯着星星的眼睛里满是解脱。
村里人撬不开她的嘴,派出去的人也寻不到曲清,恼羞成怒下又请来了刑法,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漠然和痛恨,他们看着鞭子抽在商妙身上,只觉得心里痛快得很,就等着看商妙服软。
可几十鞭子下去,商妙咬着牙一声不吭,没有一点反应,她只睁大眼看着星星。
直到有人大声喊:“那妖孽回来了!”
商妙扭头努力的去看,村民们分开条道路,那尽头真的站着已经离开多时的曲清。
她眼睁睁的看着曲清走过来,脱下外袍细心的包裹着她残破不堪的身子,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了出来。
明明刚刚被打的半死都一声不吭的女人此刻和个孩子似的哭了出来,她努力伸手拽住曲清的衣角,声音沙哑:“清儿,你不该回来的,你为什么要回来?”
曲清半垂着眼,脸色还是那般的冷漠,面对商妙的询问她只回答:“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离开风沙村后心口难安。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情绪,可她觉得如果不回来会后悔。
所以她顺着心意回来了。
要面对什么她都无所谓。
曲清拉开商妙的手,站起身对却青说:“找人给她医治,你们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却青俯视着曲清漆黑的瞳仁,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感情,像是深不见底的井洞,很难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目光。却青在心底思量了半晌,最终抬手让村里的大夫给商妙医治。
至于曲清,则带上了手铐镣铐,被带去了全村落里最脏最恶心的牛棚。
*
商妙十天之后没有熬过,去了。
她那天被刑罚后早就失去了意识,纯靠药吊着性命。
每日里只会无知觉的喃喃一句话,“清儿,快跑。”
没有人照顾她,大夫们每日给她灌碗药下去就嫌恶的离开,只有曲清小小一个人,如同商妙平时那般,紧紧握住她的手,一整夜一整夜的陪着她,眼睛里也没有什么情绪。就连曲清自己也不知道这样陪伴的意义在哪里,可要她抽出手,她也做不到。
她不知道,她已经逐渐有了些人该有的情绪。
商妙弥留之际尚且清醒,她细细打量着曲清的脸,将那日送曲清离开时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清儿,你要活得比他们好千倍万倍,他们在灰尘里挣扎,你要活得光鲜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