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叟被?红亭一哭诉,心里倒是软了三分?,可他?自觉一片慈父心肠,便柔声哄道:“凡人与狐妖,又有何分?别?呢,红亭你信爹爹,赵小公子?定是你的良人呐。”
“哦?什么时候每日眠花宿柳、赌钱为乐的浪荡子?也配称为良人了?”
翁叟面皮一紧:“谁?”
话音刚落,长亭及翁家众人便齐齐行狐族礼:“拜见离庸长老。”
“叫什么长老啊,没的把本公子?叫老了。”离庸折扇一收,轻巧从树上跃了下去?,正?好落到翁叟面前,“见到本长老,为何不行礼?”
……就论两副面孔做妖,舍离庸其谁啊。
离庸其人,翁叟当了这么多年翁家家主,当然是知道的,他?当即颤悠悠地行礼,这位可是狐族的大人物啊,传闻其行踪飘忽不定,性格也相当古怪,可与这齐名的,还有其高深的修为。
狐族善魅惑之道,战力较其他?妖兽成精略有逊色,当然狐族也不全是这类妖,离庸长老就是其中?的翘楚之辈。
长亭竟请到了这位长老作翁家的倚靠?翁家吓得后背冷汗连连。
“本长老听说你要嫁女,这可是喜事啊,不过你这挑女婿的眼光可不如何,红亭这般好的姑娘,配谁都配得上,如今你既许诺了人,不如你自己委屈委屈变作女儿家模样,嫁过去?得了?”
荒谬!何其荒谬!
长亭和红亭两姐妹登时骇得下巴都要托不住了,这位长老怎么……这么语出惊人啊?
翁叟更是气?得脸变成了猪肝色:“长老何故这般戏弄老夫?”
离庸却很会学程大人说话,扎心的话张口就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个儿都不愿意,却要将红亭下嫁,可见你心里也知道他?没你说得那般好。”
“这这这……如何一样!老夫是有家室的妖啊!”
离庸轻叹了一声,满是可惜意味:“这样啊,好可惜啊,瓮老夫人,要不你们和离吧。”
太乱来了,果然这离庸长老就跟传闻中?一样离经?叛道,这样的狐妖居然有那般的修为,老天何其不公啊!翁叟心中?满是悲愤,离庸却伸手一挥,长亭和红亭脸上齐齐出现?了两块红斑,从眼下到耳朵根,生生破坏了美人的颜色。
“这……”
长亭瞬间不解,但很快明白?过来,立刻吩咐仆人打开大门,将赵公子?迎进来。
赵公子?带着聘礼千里迢迢从上虞过来,虽说这聘礼算不上丰厚,但被?这么拦在门外头,他?心里积攒了不少火气?,倘若这翁家女儿生得貌美,那便也算了。
可这一个两个,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啊?
身段是不错,可这脸上这么一大块痦子?,这翁老头是眼睛瞎吗?这还国色天香呢,国色夜香还差不多,这娶回去?他?怕不是要变成上虞城的笑柄!
他?承认,自己想娶翁家女儿是图人家的钱和美色,可这么丑的女儿,半夜掌灯都要吓死个人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翁老兄,这便是你家的两个女儿?”赵小公子?的脸已经?完全绿了,就是旁边的婢女,都比这两丑女生得端正?好不好。
翁叟当即就要摇头,可紧接着一股强悍的威压锁住了他?,他?瞬间明白?那位长老虽未在堂内,却并未离去?,于是他?只得苦涩地点?头:“这便是小女长亭与红亭。”
……白?瞎了这两名字啊,竟配了这般的丑女。
赵小公子?只觉扫兴,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娶回去?,就算是抬贵妾,他?都怕夜里会做梦,可这翁家宅屋连绵,华美异常,倘若他?娶了这家姑娘,这钱还不都是他?的。
他?心中?有些意动,可在看到翁红亭那张脸时,他?立刻就萎了,不成不成,他?还未到这等山穷水尽的地步,赵小公子?想明白?,当即开撕:“翁老兄,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国丧期间吃肉也就罢了,现?在还满嘴谎言,你不愿意嫁女早言明就是,居然找了两个丑女搪塞本公子?,枉我将你当知心朋友对待!”
这一开口,长亭就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和此人相交甚欢了,可不就是一模一样的秉性,即便是自己不要,也要占理三分?。
翁叟气?得没了理性:“这就是我的女儿,她们也绝不是丑女!是你没福分?看到罢了,老夫没想到你也是个这么庸俗的凡人!”
“我庸俗?最俗的分?明是你!你想想你做过的好事,我能让你出来,也能让你进去?!”
离庸忍不住都想吹声口哨:哇喔,精彩。
这边翁家开撕,汤溪县衙里,黑山终于打听到了那只为祸翁家的色鬼生前事。
“可算是找到了,再找不见,本官都想替你去?打听了。”
要让自闭的妖去?社交,真的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程晋调侃了一句,便见好就收道:“怎么样,何方‘神圣’啊?”
黑山抿着嘴,干脆把寻来的消息用妖力书写于半空中?,程晋支着脑袋看到开头,忍不住叹了句:“这人死得好啊,不过他?居然也是上虞人。”
却说那身带鳞片的色鬼生前乃是富户之子?,最喜劫掠美少女,且无一失手,后来他?看上了王家尚未及笄的女儿,上门提亲不成后,便暗夜行凶,那王家女抵死不从,竟被?其用绳索勒死,又用绳子?捆上石头将王家女沉入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