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樊英决定去趟地府,而在她消失后,原本趴在被子里的安可弃慢慢坐了起来,他看着虚空许久,半晌才又趴了回去。
燕赤霞当日离开安府时,在安府做了符咒标记,他一感知到妖气,便立刻赶过来,不过很可惜,他什么妖走没捉到。
“你又来看我笑话?”
燕赤霞在安府搜了一圈,这才回来:“你有见过什么特殊的人吗?”
安可弃嗤笑一声:“你啊,除了你,还有谁?”
燕赤霞的神情并未放松下来,安可弃兀自嘲讽了一会儿,自觉没劲,只没正形地开口:“你不会是以为那个女人回来了吧?”
“她不会吗?”
安可弃脸上的嘲讽愈发浓郁:“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她,但你看我爹老得都成褶子精了,她要真想回来,早就回来了,还能等到现在?”
燕赤霞:……居然觉得有几分道理.jpg。
“所以我说道长你想除妖,别来烦我,赶紧走!不然我喊人了!”
这什么狗脾气啊,燕道长就算再好的性子,也没忍住:“你喊啊,看外头会不会有人来。”
安可弃:无能狂怒.jpg
然而就在燕赤霞要离开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燕赤霞登时越上房梁,只听得院门被人推开,安家父子走了进来。
安大业一脸疲惫,且是目带火光,安大器似要劝说,却被安大业一口拒绝:“你休要再劝,为了这个孽子,为父将你母亲仅剩的信物都送走了,如今他翅膀硬了,若再不作决断,以后后悔可就晚了!难道你真要让你媳妇跟侯家姑娘做妯娌吗!”
安大器当然不愿意,但……除宗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只有犯了大错的人才会被除宗啊,母亲到底同父亲说了什么,竟让父亲做这样的决断?可弃虽有不是,但也绝还没到除宗的地步啊。
一旦除宗,可弃拿不到任何的安家资产不说,就连人生之后的路都断绝了,没有人会聘用除宗之人,读书参军更是想都别想,一个除了宗的人就是无根浮萍,或许只比街边的乞儿好那么一丁点。
这是他的亲弟弟,就算他不喜欢他,也不想看到弟弟被除宗啊。
“父亲,何以这般,可弃并不是不能教的啊!这也不用除宗啊,侯家的亲事又不难退,还请父亲三思。”
安大业却不再听劝,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得足够明白了,是他当年做了错误的决定,他现在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安可弃已经在他家享受了十四年,他已经做到一个父亲能做的所有了。
“儿啊,等你以后就会明白,为父都是为了你好,这个恶人,由为父来做,你让开!”
安大业笃定了主意,家丁推开房门,将里头的安可弃拉了出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安可弃,你顽劣不堪,偷盗成性,成日在外败坏安家名声,这次更是惹上了妖道,贻害安家先灵,为父今日就要将你除宗,你不是不想认我这个父亲吗?好,今日为父就成全你!”
安可弃几乎当场愣住,他看着一脸冷酷的亲生父亲,心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他只觉得冷,今年婺州的天太冷了,几乎要冷到他的骨子里。
他就这般恨他吗?
“安大业!你既然这么厌恶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要这么厌恶我!你给他取名叫大器,我却叫可弃,你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我!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几乎是字字泣血,安可弃的眼睛红得几乎能流出血来,骇得安家父子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安大器更是连呵斥弟弟不能直呼父亲名讳的话都说不出来。
燕赤霞有心想阻止,但他生怕自己的出现会让场面变得更糟糕,只暗暗用符咒护住安可弃。
安可弃发了癫,竟是直接挣脱家丁的束缚,窜到了安大业的面前,他一把揪住其衣襟,吼道:“你说话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安大器立刻上前阻止:“可弃,你疯了吗?他是父亲,你快放开!”
三人扭缠在一处,见安可弃这般癫狂,安大业要将次子除宗的念头愈发坚定,他呼喊家丁过来捉住次子,直将人押去安家祠堂。
安家并不是大家族,如今最出息的就是他们这一支,来之前他已经通知过老族长,他今日就要将安可弃除宗。
至于那门亲事,安可弃除宗后,侯家恐怕不用等他们去退亲,就会自己上门来退亲的。
安家祠堂并不远,安可弃被五花大绑着,他在族中也没个好名声,如今他要被除宗,竟只有安大器一人劝阻,但安大业执意,安可弃的名字,很快就被老族长从族谱上划去。
这个名字太可笑了,甚至很多安家人都觉得除得好。
除宗之后,安可弃就不得再使用“安”姓,他不再是安家人,也无法葬入安家陵墓。
被丢出祠堂的时候,安可弃就真的变成了“可弃”,他被亲生父亲丢弃了,从此以后,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安可弃发现自己并没有哭,他躺在冰凉的地上,竟不觉一丝伤痛。
“可弃,你别这样,为兄看着难受,你放心,为兄会劝父亲的,你不要这般。”安大器于心不忍跟出来,刚说了两句,就被后面赶来的安大业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