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检察院的人来了……”助理捧着文件探头进来。
她还回不过神,周身仿若至于冰窖,手中钢笔几乎捏得变形,皮肤被笔帽上锋利的装饰磨出红痕。
良久,一只温热的手覆盖她手背,缓慢地取走钢笔,接着捏起月季下颌,迫使她抬头。
“疼吗?”朴悯眯起长眸,轻叹一声。
月季茫然摇头:“悯哥。”
质地考究的牛津纺衬衫搭在制服内,勾勒出他宽阔平直的肩线,雄鹰徽章于白炽灯下烁出异样光彩。
“月季小姐,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非法融资,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朴悯垂下眼帘,语气冰冷。
“我没有……”
朴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骨节分明的手勾了勾她掌心,十指相扣:“先跟我走。”
几名法检人员执着搜查令,穿梭在公司内外,表情肃穆。
外面雨幕磅礴,法拉利像是漂浮在海面上,街道沁出一层浓厚的白色水雾。
月季仍处于宕机状态,攥紧安全带,喉管好似被掐住,嗓音嘶哑:“是你做的吗?”
“是我的话,你现在应该在去检察院的路上。”他冷硬错了错牙槽。
“我是清白的。”
朴悯极快地觑她一眼:“你经理在媒体前说了那些话,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舆论。”
“他陷害我!”她陡然提起高亢声调。
朴悯沉吟片刻,轮胎溅起泥淖水珠,狠狠砸向路面。
“你不要忘了,辛西娅始终隶属于四海。”
月季盯着他斯文开合的薄唇,大脑机能逐渐恢复:“是外公安排的……为什么?”
朴悯屈指敲了下方向盘:“月季,他掌控着我们全部的命脉。”
就因为她撞破朴家的丑事?还是她有哪里做的不合他心意?
她舔舔干燥唇瓣,浑身脱力。
“还有转机,检察院还在调查取证阶段,我先送你回北芒山,你当面和他谈谈。”朴悯不想给她太大压力,拉长语调宽慰。
月季没接话,伴随两声响雷,天色愈发混沌,她逆光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
朴悯紧锁眉头,前路昏昏暗暗,车灯打出道晕黄的光,收效甚微。
法拉利停在别墅外的斜坡,他抻手抚了抚月季软腮:“他这时候应该还在商会,我去趟检察院处理下辛西娅的事…你也可以等我回来,我跟你一起面对。”
“嗯。”她糯糯应道。
车门甫一揿开,月季轻薄的衣裙瞬间被冷雨打湿,黏在皮肤上。
她顿滞数秒又回头,矮下身子看朴悯的眼睛,豆沙色唇膏已经斑驳,声音夹在稀里哗啦的雨声中,潮湿模糊:“悯哥,谢谢你,再见。”
“……再见。”寒意趁机梭进狭窄逼仄的车内,他没由来一阵心慌。
后来再回忆起,这场雨确实是他前半生最冰冷的噩梦。
庭院到别墅还有段距离,车管家替她举伞:“月季小姐,当心着凉。”
肩背早就浸透雨水,她强撑起笑容。
大厅空荡荡,往常喜爱在一楼煲电话粥的金悦也不见踪影。
手机搁在矮几上嗡嗡震动,月季扫过一眼,是段北封。右上角显示电量不足5%,她磕了下眼皮,滑断通话。
再有两天就是他们订婚的日子,她此刻却没有心思谈情说爱。
只给周礼去了条短信。
——出了点事,不要回长京。
侧躺在沙发上,她呼吸很轻,意识紊乱。
朴家赫只手遮天,可以轻易击碎她所有的努力,她凭什么和他谈条件。
不甘心。
目光又落回手机屏幕,须臾,瞳孔骤然放大,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不是没有办法,如果她能找到朴家陷害段家的证据,朴家赫或许会为此退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