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太高,她翻手解开衬衣最上边的纽扣:“会长,身体感觉怎么样?”
“没大碍。”
这支烟焦油很低,荔枝味醇香,论过瘾还不敌一把香薰。
“那也要多休息,晚上我让厨房炖点汤。”月季弯腰拎起小壶倒茶。
“嗯。”文媛瘦了不少,两侧的肩胛骨突出,能汪出一泓清泉。
月季抬眸,没话找话:“刚刚见到林歌,要送小柚子回巴黎?”
“再待下去不是好事。”
“也对。”
矮几上摆着仙鹤图,表层的玻璃早就被震碎,右面落下只明晃晃的枪眼,微微透出焦黑。
文媛拂去烟灰,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枪眼刚好覆盖住一只仙鹤的头颅,平白添上几分诡异,这幅仙品算是毁了。
“……小昌走的痛苦吗?”她忍了忍,捻烟的手还是发抖。
枪子吃透胸腔,说不痛苦连鬼都不信。
月季张了张嘴,最终叹气道:“我没陪他最后一程。”
“刚回文家那会我心性没定,做事也处处碰壁,有时候在家里一整天也说不了一句话。”她絮絮叨叨念起过往,“只有小昌,他还不会走路,每天咿咿呀呀地叫我姑姑,我一看到他心就软了……”
“等他开始上学,也喜欢粘着我,体育课进了球,物理竞赛拿了奖,什么喜事都是我帮他庆祝。”
“爸爸不同意他玩摩托,他求了我一个月帮他打掩护,他第一辆车也是我送的。”
烟圈袅袅上浮,文媛眼眶蓄泪:“我怎么也没想过,他会比我先死,他还那么小……”
“文子轩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不枉朴世京折一个妹妹进去,如今人人都高兴了。”说得激动,她大口喘气,脸色愈发苍白,“文家也好,朴家也罢,不过都是一群畜牲!凭什么要赔上小昌的命!”
朴善雨?
月季心跳漏拍,忙起身,顺抚她后背。
“朴世京真是好手段,自由党命不长了……”文媛阖上眼帘,“事不宜迟,趁我还有精力,下周你就跟我进总会。”
“好。”
“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将来敬爱会的路不好走,你一定不要轻言放弃。”她说完慢慢平复呼吸,好似陷进深眠。
月季点了点头。
她会撑到最后。
文昌的葬礼在两天后,前来吊唁的车队浩浩汤汤,排成长龙。
月季淹在车流中,一路沉默。
车窗外雨丝愈下愈密,连成针线。
倏地,地平线尽头涌出十几辆摩托车,掀起阵聒噪的嗡鸣。半分钟不到,车队训练有素地越过拥堵,纷纷沿着墓园绕圈,车头灯闪得老高。
是brave,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为文昌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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