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不走不守(1 / 2)

这是一个寒冷的年头,天交隆冬,连着下了几日的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连大河里都堆满了厚厚的雪。

在雪的覆盖下,原本只有几寸的薄冰,经过几天的严寒,迅速凝结成厚重的冰层,而冰上的雪则慢慢地塌了下去,时而露出下面闪亮的冰面。

大河以南,汜水以西,虎牢、成皋两个关城相对,冷冰冰地注视着面前的冰天雪地。

虎牢关城头,一个士兵把武器夹在腋下,搓着两手,然后再举起来,向上面呵着气,跺着脚骂道:“这鬼天气,呆在屋里都嫌冷,还要在外面站岗,这不是遭罪吗!敌军难道就不怕冷?怎么会拣这天出来?”

另一人双手捂着耳朵,一张嘴脸前全是白气,“听说河北更冷,那些河北兵都不怕冷,每天在河上凿冰捕鱼。你别说,还真凿出来了,我亲眼见到他们从水里提出大鱼来。我这个眼睛,别说隔着一条河,就是隔着一座山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你岂不是穿透眼?是不是隔着女人的衣服能看到里面去?”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笑着,互相撞击着身体取暖。

忽然有人叫道:“河北兵来啦!敌袭!敌袭!”

几个士兵开始时还当是他乱喊,骂他闭嘴,可是等顺着他的手指向远处一看,顿时和他一起喊了起来,争相奔跑着去报信。

远处大河河面上,是一个个小小的黑点,一起向着南岸移动。但并不是成群结队地堆在一起,而是稀稀落落的,像天上的星星一般,离他们越来越近。

看样子是敌军怕人太密了冰面承受不住,因此互相保持着距离,以使大军能顺利过河。

孟津将军任尚上了城头,喝令道:“都慌什么?站好自己的位子,准备迎敌!”

任尚对于敌袭不怎么担心,虎牢、成皋两关城高墙厚,兵精粮足,固若金汤,根本就不怕强攻。两关互为犄角,背靠大山、面临大河,便是十万大军来了也不怕。

其实半个多月前大河便结冰了,但是冰层不够厚,无法通行人马,汜水河更是只有一点冰茬,连水面都没有冻满。

任尚一直派人盯着河面,车骑将军说过,等到冰层足够厚硬,或许便能东下河南,或者北上河内,打到建武汉的腹地中去。

没想到他们还没有行动,对面却先打了过来。

车骑将军刘茂也上了城头,任尚忙过去见礼,说道:“大王,敌军率先渡河,末将请令,出关迎敌!”

刘茂皱着眉头,说道:“你觉得尔等是冲着虎牢关来的吗?”

任尚向远处看了一会儿,说道:“至少渡河不是正对着两关,看这样子,是要从西面上岸。可能是想整军之后,再来攻击吧!”

刘茂道:“可若是彼军不向东来攻虎牢,而是向西奔洛阳方向呢?”

任尚一惊,转而疑惑道:“那为何不再向西几十里渡河,非要在虎牢、成皋两关的眼皮子底下呢?”

他念头一转,说道:“难道是看两关难攻,要引我等出关决战?”

刘茂手扶着腰间的刀柄说道:“这是一种可能,敌军见两关难以强行攻取,便来个引蛇出洞,佯攻洛阳,引我军出关阻拦,让我等放弃坚固的关塞,与其同在这大山之下决战。可一旦我军拒不出关,佯攻便可能变成真的,我等又焉能看着他们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杀到洛阳去?”

任尚道:“若我用兵,便在此处向西数里,道路最窄之处当道下栅,隔绝两关,大军长驱直入,杀奔洛阳。”

“若是半年之前,洛阳有数十万大军。敌军敢如此,则我大军亦可渡河向北,直接杀到邯郸去。可是如今十余万大军入颍川,洛阳正是兵力最空虚的时候,突遭围攻,确有陷落之危。洛阳一丢,关东难保,我等绝不可不去救。。。看来敌军将领必是个知兵之人,这时机拿捏得真是好。”

刘茂低声说了这些,突然抬高音量,大声道:“孟津将军任尚,寡人命你率军两万,向西迎敌!”

“诺!”任尚响亮地答应了一声,领命出去了。

刘茂又命令典军校尉凌鑫道:“你去东面汜水河畔,看河面是否冻上,若有冰面坚硬可渡兵之处,便用霹雳车轰塌。西面要开始一场大战,东面不可再有敌军出现。寡人需要两关稳如磐石,为寡人提供后援。”

汜水河在大河以南,从成皋以东入河,一般来说结冰很少,但这么冷的天,谁能说的准呢?

这时虎牢关以西已是杀声大做,天空中雪花漫天飞扬,遮蔽了士兵的踪迹,刘茂等人在关墙上也看不清楚,不知道到底是谁胜谁败,谁更占上风。

伴随着西面的杀声,东面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一块块石头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冰面之上,倾刻间砸出许多或大或小的洞,裂纹顺着洞口四处蔓延,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紧硬的冰面就变得四分五裂,到处是洞,到处是裂缝。

看那个样子,是绝不会有人敢踏冰过河的了。

西面任尚的战斗进行得很顺利,敌军分散过河,尚未集结成大军,任尚率两万人冲过去,敌军稍做抵挡,立即便四散奔逃。

任尚沿着大河与北邙山之间的空地向前追杀,狭窄之处只有半里左右,任尚大军不能展开。他未免有些焦急,便纵兵下了河岸,向着冰面上尚未登岸的敌军冲杀过去。

双方一阵乱战,任尚因兵力集中,占了上风。正杀得过瘾,突然从西面来了一支骑兵,身上披着札甲,手执长矛大戟,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

任尚见了这装束,吃了一惊,原来这正是他的老对手:幽州突骑。

任尚知道突骑冲击力惊人,他这支以步卒为主的军队,只有结成紧密的阵势,才能稍挡其锋,可此时他的队伍已经散开,四处追逐敌军,哪里来得及集结?

于是刚刚还在追杀敌军的虎牢之兵转眼变成被追杀的对象。突骑恣意收割着步兵的生命,任尚将后军的弓弩手调上来,强弓硬弩一齐发射,将当道的突骑射住,可是在辽阔的冰面上,虎牢兵变成了突骑随意斩杀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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