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和哥哥争吵不休, 愤怒与痛苦如洪流倒灌入了他的身体与灵魂,一切看上去都像是要毁灭。
在这最后的时刻, 哥哥迫不得已才告诉他, 如果能取得白色之境的白色药草,或许能救回他的女孩。
看到一丝希望的他抱起少女就走,只急切地恳求着半人马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带他去寻求那唯一的可能。
现在耳畔全是疾风呼啸的声音,然而埃皮米修斯像是麻木了一般,只知道紧紧拥抱着怀中那具冰冷的躯体, 不想让属于她的温度再逸散半点。
他颤抖着唇畔吻了吻少女如冷玉般的额头,红着眼睛低声道,“朵朵,再忍一忍,我们一定会救你回来的……我保证。”
那表情像是随时要哭出来似的,也不知这话是在安慰少女,还是在安慰自己。
喀戎竭尽全力向前飞行着,臂弯里抱着眼睛都哭肿的小孩。他有些不忍地听着神子的低语,只能沉默着尽快朝白色之境的方向飞去。
早知道会有那么多是是非非,他就不进来掺合了。但喀戎转念一想,如果今天没有自己,小姑娘大概真要得不到及时救治折在那里,他又十分庆幸自己跟来了。
此时潘朵朵被锁在神子紧实的怀抱中,只觉得想哭。
普罗米修斯这回真是玩脱了,还把无辜的她也拖下了水。近距离感受到埃皮米修斯这样伤心,潘朵朵都想跳起来告诉他她没事,一切都是普罗米修斯为了骗过宙斯而设下的局。
然而现实并不允许她这样做,如果此刻暴露了,她很有可能会遭到宙斯抹杀……
当神子的眼泪真实地滴落在她脸颊上,潘朵朵既心疼又无奈,甚至还有一丢丢心虚……她不由默默抱怨,普罗米修斯这都干了什么缺德事啊……
——把自己的儿子弟弟骗得那么惨……欺骗狗勾们的感情,真是罪大恶极。
换位思考下她都不想原谅。
更过分的是,尽管普罗米修斯才是主谋,但他却是远在千里之外,当这场戏被揭底时,就只会剩她一个单独来直面他们的怒火。
没想到最后居然被算计了一头,呜呜呜太坑人了,好气。
她之后该怎么哄他们才好呀?好慌。
与此同时,奥林匹斯山神殿之中。
圣火里映射的场景还真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直让围观的神王心绪复杂。
当他看到埃皮米修斯还真把潘多拉带到普罗米修斯面前时,真是恨不得替自己的叔叔伊阿佩托斯好好教导下他那榆木脑袋的儿子。
当他看到他精心制造的毒果被普罗米修斯二话不说一箭射穿时,他愤怒地砸了手中的权杖。
然而……当他看到普罗米修斯的儿子和埃皮米修斯又哭又闹,一声声“坏爸爸”、“坏哥哥”叫唤时,宙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情又爽快了。
尤其见他们兄弟阋墙,吵得脸红脖子粗,他差点就拍手叫好了。
直到最后普罗米修斯被逼无奈说出了解救之法,宙斯这才后知后觉把注意力转回到了那枚被毁坏的毒果身上。
竟然还有救?宙斯都觉得惊异。如果普罗米修斯的神力还在,救这么一个人类或许不是一件难事,但很明显,普罗米修斯在击杀潘多拉后就力竭了……
等普罗米修斯提起白色之境的生命之草,宙斯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玩意儿……他不得不感慨,自己这枚毒果运气真是了得,如果不是有那匹奇形怪状的半人马在,今天她大抵真要交代在那里了。
这下,宙斯的心情更愉悦了。
毒果没有折损,还欣赏了这么一出精彩的戏——尤其是普罗米修斯被叫“坏爸爸”、“坏哥哥”时那一言难尽的表情,真是太可笑了。
他抬起眼皮瞥了眼圣火里传来的画面,瞧见埃皮米修斯那副紧张得挂着眼泪的模样,顿时觉得赫菲斯托斯的工作做的是真不错。
瞧这小子的模样就知道,他一定被毒果迷得七荤八素找不找南北了。
宙斯将视线转回到脸色苍白没有呼吸起伏的少女身上,最后决定善心大发助力他们一程。毒果早点拿到药草也更稳妥,他可不想再让计划出现什么意外……
……
另一边,喀戎莫名疑惑,这一回他的飞行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白色之境其实离得还蛮远,要抵达那里,除了陆地上的距离,还需要跨过大半个海湾。
然而他觉得还没飞行多久呢,就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海域来到了另一片陆地;更没过多久,他们所要寻找的那片纯白色天地就出现在了眼前。
如果潘朵朵此时能睁开眼,就会知道,他们所说的白色之境,其实就是一大片钙化泉池。
白色阶梯状的泉水层层堆叠,圣洁得没有一丝尘埃,透蓝色的清泉汪在一捧捧如同半月牙的白色泉壁之间,两种纯洁静谧的颜色相互辉映着,柔和静谧地描绘出一种令人惊叹的美来。
然而无论此地有多美,埃皮米修斯都完全无心欣赏。他焦急地在一片茫茫白色之中寻找着白色的草药,希望能以此救活他所珍视的少女。
半人马和抹着眼泪的小孩也在四处找寻着,时间流逝得越快,他们的心就越来越为之焦灼不安。
或许今天他们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在找寻过一圈后,眼尖的小孩忽然指着高处的泉水台激动喊道:“叔叔!看那边!那里有白色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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