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呢,我先是在倚红楼遇到了老色鬼忠勇伯,然后又被这混蛋买入伯府,那混蛋骄奢淫逸,残暴不仁!你知道他怎么对我们吗,她让我们劝客人喝酒,如果客人不喝,就让我们死,我们站在水边,排着队等跳河,而这些原本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本来遇到这些事的都应该是你。”
“我的罪应该由你去受,你的福应该由我来享!”
丽鹃儿的面目有些痴狂,情绪激动起来:“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来我的这些年,我吃过的苦,受过的屈辱。这种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大小姐日子,本来该是我的啊。”
她原本对自己的过往只是觉得辛酸,但眼下见了荣烛,见了这般的安逸和幸福,瞬间感觉往日的自己不过是在烂泥里挣扎,而原本真该在泥地里打滚的人却生活在云上,轻松惬意的像个仙女儿。
“当时我病得严重,人牙子觉得不值得救了,又怕我传染给别人,索性把我扔到了路边。后来,我遇到了做生意的沈家夫妻……”
荣烛想起自己的前世,人生刚刚开始就遭遇车祸,没有一死万事空结果还穿书了,穿就穿呗,还被绑了个反派系统。
她轻轻叹了口气,自嘲一笑:“我也许运气真得比你好了一点,但我前后两辈子加起来,所有的运气,应该都用在那个关卡遇到沈家夫妇上了。”
荣烛使劲儿摇了摇头,把负面的情绪驱赶走。“往好的地方想,你也遇到了沈家夫妇不是吗?”
“你懂个屁!你少说风凉话,你知道我遭遇了什么嘛,我先在勾栏又在伯府,妓院贪婪的老鸨,伯府狠毒的夫人都给我灌药,我的身体早已毁了,我甚至不可能再生育,有谁能够忍受一个无法生孩子的女人呢。你知道我的底细,你说出来,他就会去查,我就会被赶走……”
荣烛看到了她眸子里真真切切的恐慌和焦灼,于是微微咬牙,“难道你觉得爹爹娘亲不知道吗?上次你闹生病,请了大夫过来,那大夫早细细的跟爹娘说明白了,可他们说什么了吗?他们什么都没说,根本不打算难为你!因为哥哥爱你,他们舍不得哥哥难过。”
丽鹃儿吃了一惊,不断摇头:“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沈家夫妻都是极为温和良善之人,你早结兰因,自有善果。”
荣烛转身走出西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希望今日把话说开,可以免了日后波折。开什么宅斗支线,她自己本身就够烦了。
丽鹃儿自第二日起,果然变了许多,也不再闹着作,也不再丧气歪歪的伤春悲秋,甚至开始学着看账本,做菜了,就是对沈父沈母格外小心,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架势,虽然对荣烛依然没话说,但总好过从前。
沈夫人倒是非常热心的又给荣烛介绍了几个可供相亲的年轻人。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人未必不如故嘛。”
荣烛心中依然不愿,却不能跟以前一样强硬拒绝,她表面敷衍着,后来托辞游玩散心躲了出去。苏莹倒真不愧是好朋友,竟然舍得从新婚丈夫的怀抱中站出来给她送温暖,当初说好的一起去省城看美男,现下竟然真得兑现了。
“你才刚成亲就跑出去看别的小哥哥是不是过分了点?”
“我就看看,过过眼瘾,又不真得干点什么,我家郎君心胸宽广,不会在意的。”苏莹拍着荣烛感慨:“没有什么比形形色色的美人更能熨帖心情了,看上一天,一个月的烦恼都能忘掉。嗨,别摆出这副脸色,我知道你心里还记挂着林家小公子,但心里想着他跟眼里看着别个并不冲突。”
“真的吗?”
“真的”苏莹果断点头,指指她手里的肉夹馍:“你里惦记着水煮鱼并不意味着需要舍手头的肉夹馍嘛。”
荣烛总觉得这个比喻哪里怪怪的,但莫名地就挺有道理。
苏莹和荣烛的口味比较一致,两人奔赴省城,就直接去了竹林台,此地风景清幽,物象风雅,还有不少琪花瑶草,是知府大人李大人和本地一位致仕的高官一起做得东道,汇聚不少名士雅客。苏莹很兴奋,只是嫁了人,举动要收敛一点,所以头上戴了一个纱帽。
她透着面纱指点下面的给荣烛看,哪位是谁家的公子,哪位跟本地的花魁有故事,谁家又跟谁家有关系有纠纷,谁夺了谁考试的第一名……
荣烛也跟着她的手指仔细看,唔这个涂口脂了,那个擦粉了,这个色号挺好看,像是豆沙色,那个很端庄,是纯正的朱砂。
唔,下次见到林落送他一个口红好了。想想他的反应,很是有点期待!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京郊官道旁的客栈矮小荒芜,初春一场薄雪洒下来,屋檐树顶都是薄薄的白。一个年轻人站在屋檐下轻轻举起手来揉搓冻红的指尖,隽秀雅致的眉眼遥遥望着远方山脊。他看上去清秀而文弱,虽麻衣布带也不减丝毫风华,看起来跟店子中其他酒徒走卒格格不入。
店家的女儿亲自端来热汤给他,看他笑着点头道谢,便羞红了脸。
“公子要去清河?不若住上两个月等水涨了坐船,只要半个月,又快又舒服,骑马坐车未免太辛苦。”
“不了,”他笑道:“家中有人盼归。”
第69章早订婚了
竹林台上有条路遥遥延伸向后山,荣烛看了一会儿,便邀苏莹一起去爬山。苏莹当即苦了脸,她只是想来养养眼,根本没想做体力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