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拿出玉骨伞来,随手一转,便将那些人轰出屋外,她趁着空档赶紧穿上衣服。一阵奇异的笛声传来,原来是一名容貌秀美的女子带着十数人娘子军上了百花谷。
厉封敖宝剑未曾出鞘,仅以此剑挥走蜂拥而上的人群。他馀光见了为首的那名女子,心里诧异,说道,小芹儿,你怎么到了此处来?
小芹儿是那女子的小名,她本名叫做厉慕芹,是厉封敖堂妹。
厉慕芹出口反讥,我哥哥替你死,你却拿我哥哥的容貌与仇人之子廝混。堂哥,你忒不是东西。她的笛声一转,那二十多馀刚点的新人霎时间以最惨烈的方式自尽,血溅百花谷。
厉封敖打昏了那十数人,走到厉慕芹眼前,说道,小芹儿,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天帝所为本与裴清无关,裴清都让自己的父亲坑害,你此举只是连累无辜之人。
厉慕芹美目忽地凌厉,又使厉封敖打昏的十数人自戕。厉封敖看到此便知晓堂妹在打什么算盘,他于酒醉微酣之际曾听裴清提起,百花谷乃裴清的龙脉所在,不得受鲜血污染。
他连忙阻止厉慕芹,你住手。他欲抢下笛来,他对堂妹手下留情,厉慕芹却不领情,她将笛子拋向空中,伸出脚来往厉封敖的下巴踢去。
厉封敖以手挡之,一阵痛楚自掌中传来,他凝神一看,原来是厉慕芹的绣花鞋藏着刀。
厉封敖怒气上涌,小芹儿,你快收手,若是动了真格,你当我不是你的对手,还是裴清可以任你宰割?厉慕芹接连跟厉封敖动手,让厉封敖一脚踢中胸口,将她踢飞屋外。
厉慕芹撞到屋外的树,挣扎着爬起来。她笑得悲凉,她真觉得堂哥无可救药,到了这境地居然还维护着仇人之子,她抹了唇边的血渍说道,厉封敖,你可知龙族灭族之日裴清到过海底龙脉。
那又如何?厉封敖皱了眉,将堂妹的挑拨一言带过。
你认为龙族灭亡与他无关?
裴清此时走出屋来,叁指併拢发了毒誓,我若曾杀龙族一人,叫我不得好死。
厉慕芹指着裴清破口大骂,你身为男子却与我堂哥构合,简直不知廉耻!
裴清神情冷淡,说道,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吗?龙族灭了与你无关,杀我夫君又与你无关?你可真是冰清玉洁啊!厉慕芹划开双手,以血为阵,她带来的十多个女子皆为鮫人,倏地找了阵脚之位待好,皆自戕而死,她们化作鱼身,以鱼尾召了海水来,让血水浸渍整个山头。
此时啟动了一个极其恶毒的诅咒,让血水浸过的每一寸土地寸草不生。
裴清的神魂瞬间被掠夺,他来到一个池畔旁,他的母亲莲花仙子抱着襁褓中的他向一个银发男子下跪,母亲说道,九尾狐族的主上,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的孩子!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求求您将花心还给我的孩子。
那男子俊美无儔,像一座冰雕,那无情的薄唇掀了掀,吐出话语亦是无比冷酷,莲花,你可知你的性命是偷来的,修为是偷来的,甚至于你的孩子,浑身的龙气亦是偷来的。你让这孩子活下来,未来只有无穷无尽的苦难。
他的母亲神情坚定,说道,即使如此,我仍是希望他活下来。
那男人居然笑了,银眸流泻着精光,说道,那么我便教你一个法子,你剖出自己的花心赠他,他便能如你所愿活下来。
母亲瞪大了一双吊梢眼,眼里儘是决绝,她抱着他自池畔离去,她趁着银发男子不注意混水摸鱼拿走了一卷羊皮卷。
那男子的属下也多是精明能干之人,其中一人抱拳站了出来说道,主上,莲花窃取山河图,可要我等追回?
那银发男子正排着棋盘,随意挥了手,送她吧,看在她素来乖巧,从来不曾背叛银霜的份上。对了,不是有权杖吗?把权杖给她送去,否则山河图可不会听她的话。
裴清看着母亲戴着怀星月跳舞,录了影石,紧接着拿了权杖展开山河图,山河图犹如真正的山河般倒映出山川河流的样貌,母亲一处接着一处以权杖点之,又以怀星月强迫它听从,她一共跳了四支舞,有四座奇山变成了如花似玉的美人,那四人儼然就是芙蓉四人,她们说道,能命令我们的人仅有九尾狐族的主上,你算什么东西?
母亲以权杖点了四人眉心,四人终于屈服。剩馀的山河化作了芙渠仙门,那权杖母亲放在他的襁褓之中,滴血认了主,连同她脚踝上的怀星月亦是,认了他做主人。
母亲以刀剖开自己的心脏,取出花心,将花心投入他小小的身躯之中,她流泪诀别,别了,我的孩儿。
她的修为散在刚刚成形的芙渠仙门上,而她本人化作最平凡不过的白莲花开在沁雪宫的莲畔,在春去秋来之时凋零。
当裴清醒,她的身心不再受恶毒的诅咒所苦,整座百花谷焕然一新,厉封敖躺在她的眼前,仅剩最后一口气等着她。
厉郎,你怎么会如此?裴清着急地落了泪,她将厉封敖扶到了自己的膝上,运起功力为他疗伤,可厉封敖像个无底洞,无论她投入多少神力都无济于事。
清儿,别再浪费力气,没用的,能遇见你我此生无憾。厉封敖为裴清拭泪,俊逸的面容笑得温柔,说道,我死后,将我葬在百花谷,让我陪你一生一世。
他用最后的力气拿出所有异宝,龙骨剑,龙鳞甲,一一抹除自己的痕跡,将这些异宝留给裴清,这时他倒有心情说笑,清儿,你还记得我说要把所有异宝全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