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高傲无比的男人就这样安静地侍立在轿子前,他的目光一直低着看自己的脚尖,就连萧十一郎过来了也不能让他多关注一眼,好似自己就是个点缀景象的偶人一般。
萧十一郎顿住了脚步。他一点也不想再继续往前走。哪怕后面还有追着他的好几名的高手,他也觉着是回过头去拼杀出一条生路要来的更划算些。他就要往后退去。
轿子里的人却率先开口说了话:“你再往后退出一步,我就要你死。”
萧十一郎吸了口气,他发现,不论是带着寒冰面具的那人,还是现在他有所怀疑的这人,说起话来,大多数时候都精炼的很。他明白,这不是他们故意这样说的,而是因为他们所面对的人,往往都不值得他们说太多的话。
“你是天宗的主人?”萧十一郎问。
轿子里人没有回答,风将纱幔扬起,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端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男人,他虽来到的是荒山野外,但却像是安坐在一尊王座上一样,气态极俨。
“萧十一郎!!”后面传来怒吼的声音,是那些追杀他的人就要靠近了。里面的人招了招手,花如玉就靠近了过去,像是细细听了些什么,随后,他飞快地躬身后退,和着一些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黑衣人往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奔去,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武器,周身散发出滚滚杀气,明显没准备用和气的办法去解决接下来的事端。
但萧十一郎可没法对自己获救产生感恩的心情。他凝视着同样看不清面貌的人……所有人都恐惧害怕的寒魔教的首领和天宗背后的幕后黑手,这两位他居然都可以遇到,他此时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过了老天爷,所以它才会如此戏弄于他。
“你见到过她?”里面人问。
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萧十一郎的心沉了下来:“是的,我见到过她。”
双方之间都没有具体点出“她”到底是谁,但想来也不会有除叶青之外第二人。
轿中人沉默了稍许,拨弄了下手指上青碧的指环,他淡淡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十一郎握紧了刀柄:“她是个很可怕的人。不管是武功还是智慧,我都没见过超越了她的人。”
又是一阵静默,似乎有关她的信息都需要里面人十分郑重地对待。小公子在死前还担心逍遥侯会因为自己传回去的有关“她是女子”的信息而产生误判,但其实,她和红樱绿柳的覆灭就是最好的表达危险的信号。他思索了片刻,接着又问道:“红樱绿柳,她对付他们出了多少招?”
“破了他们的飞剑用了一百八十七招,”萧十一郎道:“后来杀了他们大概用了半盏茶的时间,因为我去追杀另外一人,所以时间只会少不会多。”
这一次安静的时间就更长了,里面人似乎是在衡量着什么,远处传来破碎的交战的声音,渐渐的,战斗的声音也稍稍低落了下去,天宗的主人又再次发声:“把你和她有过的交集都说出来,一分也不可遗漏。”
萧十一郎笑了,他虽然深恨用风四娘威胁他的面具人,但是你天宗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前是觉着那两个问题不算什么,所以也没有隐瞒,这一次涉及到了自己,并且还是用这种命令的语气,他萧十一郎可没有必须要回答的义务。所以他只是淡淡道:“我与她没什么交集。”
轿里人也一样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忽然轻柔温和起来:“我欣赏有自己脾气的人……可是,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她将自己的手下都施展了控制人心的术,但是,对你却没有?”
萧十一郎心中一震,他终于发现自己一直觉着不自然的地方在哪里了,他总认为自己不是她的手下,所以也没有将自己和其他人联想起来,他心间闪过无数个猜测,面上却什么也不显,他反问道:“难不成你知道?”
轿中人叹了口气:“她这不是非要我找到你吗?”
萧十一郎心中忽而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怔然道:“为何……”
“因为她本身就并非是无敌的,”里面的人侃侃而谈道:“这世上如果有人看其他人如仙似魔,那必然就是他本身拥有的力量不够多,没有办法窥见比他强的人的一鳞半爪,但是我又不一样。”
他哼了一声道:“我和你们所有人都不一样。我是可以威胁到她和打败她的人,她必然要想办法来对付我这个强大的敌人,因为,如果她想要鲸吞武林的话,我的天宗就是她绕不过去的一个坎。”
他后面的话里满是一种极为自信的自负,仿佛他这个人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承受过一次失败。他的成功,本就是一件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
“……所以你是想说,”萧十一郎艰声道:“她在我面前表现的,很有可能根本不是她的极限?”
轿中人也没有再说话了,仿佛他也觉着如果萧十一郎说出的这个问题是真的话,那她真正的力量就实在是太难以令人想象了。
他在最初的时候,是用了三百招才擒下的红樱绿柳二人,那是在他们年龄最巅峰的时期,现在虽然他们的年龄老了,但招数必然也已经沉淀了下来,他相信自己可以比起以前更快地打败这两位失去了斗志的老人,可也不能确定,他能够将数量压制到两百招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