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得罪了谁,金九龄有些惋惜的思索着,还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呢……这么想着的他却是没有联想到自己身上,利用对方来布局的他貌似手段更为卑劣一些。
这边六扇门将此案无限期搁置,另外一边的陆小凤与钟无骨之间的交手也是分出了个结果。那边的扬州城没有下雨,二人一死一伤,最终还是机变更盛一筹的陆小凤获得了此场争斗的胜利,钟无骨没有声息的身体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大睁的双眼里是不敢置信的愕然。
他有想过自己会死在那不知为何会变得那么厉害的劣女的手里,但他从没想到,还没等那人出手,他就终结在了对方的追慕者手里,他至死也不曾想明白自己落到这种地步的因由……或许在他看来,不论他要对自己的女儿做些什么,她们都得受着,尤其那还不是他亲自动的手……无论如何,她杀了他就是她的错。
这世上有些道理是说不通的,这世上也有些事是你无论如何都要忍受着的,那不是一句简单的对错就可以分得清楚明白的,它再荒诞再离奇,也不是你有资格去挑战的。
他不能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的所作所为无不是站在某种制高点上,在将这个道理履行得淋漓尽致。
陆小凤抱着受伤的腹部,十分艰难地离开了这个地方。他知道钟无骨的后面还有人,虽然他是在打听那左眼受伤的人,但他可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碰上那应当比钟无骨还要厉害的幕后人……他觉着自己或许可以利用自己的受伤去她那里博取同情。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去成。知道怎样做才好,可不代表着真就能够毫无顾忌地去做。因为面皮、因为不愿挟恩图报、因为心中的那股子气,陆小凤还是悄悄地躲到了自己朋友那里养伤。
在他走后不久,盏茶时间没过,一位戴着斗笠的灰衣人就轻巧无声地降落到地面上。他静默地站立在自己属下尸体的旁边,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的言语,就像是一抹幽灵一样,他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缅怀,倒更像是没有料想到这种情况……
自那人出现后,他所有的谋划都被打散,他一生的隐忍还没待揭起就败落,这显得他所有的伪装都像是个笑话,他沐浴在夜色中,身形显得格外的凄凉。
他忽然无比愤恨起方玉飞来,若不是他,今日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说不得沙曼此人还会成为他山庄中的一员,他也无比鄙视起钟无骨来,不论如何,自己的儿女落得自相残杀的地步,他都不可能是毫无罪责的。但最终,他还是沉沉叹了口气,转身就消失在了这夜晚中。
三个月后。
嘈杂一片的赌坊当中忽起喧哗,四脚的赌桌被猛地掀翻,无数的碎银子当头劈脸就冲着庄家洒去,还有飘飞的银票四下里纷落,一只毛茸茸的大脚哗的一下就踩在这翻到的木桌上,“咯吱”一声,上好的木头承受不住他的力量,分裂开来。
“你耍老子是吧!”这大汉赤|裸着胸膛,腹部的毛发虬结在一起,双臂上肌肉鼓起,他怒瞪着铜铃一样大的眼睛,蒲扇一样的手掌直冲着坐庄的老者而去。
老者神色一厉,双指就要插向汉子要害,可这汉子看起来鲁莽,手底下的功夫却一点也不粗糙,他也一样转换了掌形,五指突的握成拳,一股劲力爆发而出,这一招变化得既快又狠,老者突不及防,惨叫一声,抱着手指往后跌落。
“老子在你这里连赌了五天,”这大汉言之凿凿道:“只要超过五百两的赌注就一定会输,你这小老儿该不会是看我好欺负吧?!明明上一把应该是开大,揭了盖子却是一三三,你敢说你没在里面做手脚!!”
“分明是你……”坐庄的老人怒极分辨道。
“啪——”一只混杂了汗臭与污渍的布鞋击中了他的鼻梁,一瞬间,酸甜苦辣的滋味猛地涌上他的心头。那大汉收回了自己发出“暗器”的手,他冷笑一声道:“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开赌场的都不是些好东西,赢得太多还要担心背地里你们派人‘找’回来,赢得过程中更是要担心你们在里面做手脚,老子只是长白山普通的采药人,对这里面的道道是一点也不懂,想必你们耍老子耍得很开心是吧?”
周围输了钱的人也一起起哄。大汉面上显出得色,他先是冲着给他捧场的人拱了拱手,然后才对着渐渐包围过来的打手们不屑一笑,他身体猛然跃起,双足在空中连连飞踢,不多时,他将十余把的刀剑扔到一边的地上,然后才蔑视道:“就这?”
鼻青脸肿的众人一阵羞恼,他们飞快地派人往后面去报信,这大汉也不阻拦,他怀抱着双臂,冷哼一声,竟阖起双目等待起来。
不多时,从后堂里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大汉抬目望去,见到里面出来的是一个脸皮稍嫩的少年人,他先是愕然,眉目中一缕失望稍纵即逝,然后就冷嘲讥讽起来:“听说银钩赌坊背后的主事人换成了一个女人,本来我还想看看被江湖大肆传诵的美人到底是有多美,但没想到,那美人不肯自己出头,竟让你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出来。是银钩赌坊里没人了,还是她自己守不住这偌大的产业,一定要人帮衬着才能安稳下来?”
“既然如此,”他调笑道:“何不考虑考虑我,我自觉我关一锦也算是这边关的一号人物……”
少年人脸色冷凝,他怀中抱着一柄青鞘的长剑,来到众人面前也不多话,他冷冷地瞧了这大汉一眼,涩声道:“我要先断你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