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一会儿,她才伸出手,轻轻地戳了他的手臂一下。
他恍若未觉,仍然陷在自己的梦境里,挣脱不开。
或许是因为好奇,又或许是因为其它的什么原因,阿胭的手指覆上了他的眉心。
浅淡的绯色光芒顺着她的指尖浸入他的眉心,而她闭上眼,眼前所见,便是他此刻深陷其中的梦境。
阿胭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这样茂密葱茏的山林,也许久不曾见过这样朦胧弥漫的雾色。
只是头顶的这片天,却是yin沉沉的,泛着青灰的颜色,仰头看去的时候,又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一个小男孩从荆棘丛生的山坡滚下去,他的衣服已经被划破,身上浸着殷红的血渍,那张稚嫩的面庞上满是惊惧。
他来不及喊痛,也来不及哭,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他爬起来,不要命地往前跑。
粗哑的女声响起来,环绕着整个暗沉沉的梦境:
“小崽子,往哪儿跑?”
她忽然笑起来,声音轻轻的:“这座大山……太大了,你跑不走的。”
“来,跟妈妈回去。”
穿着蓝布旧衣裳的女人拿着一把沾了铁锈的镰刀从山路上走下来,她的面容被不浓不淡的烟雾遮掩着,面貌不清。
而她拿着镰刀的那只手布满了老茧,皮肤粗糙干裂,指甲里还嵌着黑黑的泥。
她一点点靠近小男孩,嘴里喃喃着几句方言。
“儿子,我的儿子……”
小男孩被锋利的石子绊倒,他趴在地上,回头的时候,正好撞见女人举起镰刀。
她咿咿呀呀的唱着语调轻柔的方言儿歌,手里的镰刀却毫不留情地砍下来,正中他的小腿。
“乖儿子,妈妈把你的腿砍掉,你就跑不掉了……”女人又开始笑。
阿胭吓得一下子睁开双眼。
带血的镰刀仿佛还在眼前,女人的疯言疯语好像还在耳畔,阿胭看向谢明澈的时候,仍然惊魂未定。
梦境里的那个小男孩的面庞虽然还很稚嫩,还没有张开,但阿胭却还是认得出,那应该就是谢明澈他自己。
他右眼尾下的那一点浅淡的朱泪痣,那个小男孩也有。
除去那个女人的脸,梦境里的一切都很具体,这就说明,梦里的一切很有可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