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身上的伤,连烈锦走路的姿势十分滑稽,刚才一路走来,挺多宫女内侍偷着眼瞧她,指不定又要出去搬弄什么是非。
可这位蓝衣内侍目不斜视,行事得体,在连烈锦看来,就挺会来事。她忙从袖口里拿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多谢公公,这点小钱,您留着买点牛肉干。”
蓝衣内侍欲言又止,接过了银票,恭敬地送这二人离去。
长春宫里,烧的地龙比往日更热。空气不仅闷热,还包含着浓浓的药味,熏得高璟奚和连烈锦这两个怕苦的人,都忍不住同时皱起了眉。
两人下意识互相看了眼对方,还未等高璟奚开口,就看见赵嬷嬷扶着皇后,缓缓坐在软座上,靠着引枕。
不过短短半月未见,皇后的身体竟然已经迅速消瘦下去,两颊上本该光滑细腻的肌肤,也干瘪得可怕。
唯有那双和高璟奚极为相似的凤眼,依然神采奕奕。
“锦儿、奚儿,见到你们二人平安无事,为娘总算是放心了。”皇后伸出手牵着高璟奚,不让这二人行礼,“都坐到本宫身边来,你们两个回来去给皇上请安了吗?”
长春宫里的茶水,为了不冲撞药性,都通通换成了白水。高璟奚握着手里滚烫的茶杯,担忧道:“母后,怎么会清减了这么多?儿臣离开时,您不是还好好的吗?”
连烈锦喝了一口杯中的白水,入口竟有些发苦,彷佛药味已经沾染进去了一般。“母后,儿臣和殿下,刚从陛下那回来,陛下还有要事处理,让我们先来这。”
皇后拍着高璟奚的手,人也似乎精神了些许,“母后的身体无碍,倒是你,奚儿。本宫都听皇上说了,你跟高清、高护都一样要...”
闻言,高璟奚终于露出了笑容,回头瞥了眼连烈锦,忙打断道:“母后,不必担心儿臣。有驸马,陪着儿臣。倒是您的病...”
听见高璟奚那句“有驸马,陪着儿臣”,连烈锦一下飘飘然起来,忙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严肃地答道:“母后,儿臣学过几天医术,可否容许儿臣给你把把脉?”
万万没想到的是,赵嬷嬷在一旁和皇后相视一笑,向前一步福了福身,“驸马爷,您现在最主要的是要调养好身子,皇后娘娘已经给您找了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御医。到时候,您可不能因为年轻、面子薄,而婉拒了我们的一番好意。”
“可我身体好得很啊,”连烈锦十分疑惑,昨天她才摔了下来,总不可能皇后立马就知道了吧。她下意识往高璟奚身边靠了过去,
“哎呦,驸马爷,子嗣可是大问题咧。不光您要喝药,公主殿下也要喝。”
“什么?儿臣不喝!”高璟奚一脸不愿,扭着皇后的手臂,撒着娇,“母后,儿臣跟驸马那方面,都...都好得很。”
“好得很?”皇后一脸狐疑探究的眼神,来来回回在她们二人的身上扫过,“可奚儿为何给锦儿打了低分?”
“低分?”连烈锦差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高璟奚实在是太坏了,还敢骗她。公主殿下必须给她一个交待才可以。
坐在前面的高璟奚只感觉,背上有一道炙热的视线,烧得她脸色发红,就是开不了口。
瞧着这对小儿女这害羞的样子,皇后顿时心情大好,一手拉住一个,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两个成亲两月了,生孩子这事,不必如此害羞。年轻时候,大家的身体都需要调养,才会有个结果。”
连烈锦思来想去,还是想为自己正名,“母后,儿臣那方面真的没...”
桌子底下,高璟奚一脚踩在连烈锦脚背上,忙将连烈锦的脸转向自己,“母后,儿臣和驸马一定会好好喝药,不会让您失望的。”
正在这时,赵嬷嬷在一旁提醒说:“娘娘,到时辰了,贺星官他人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贺星官?”高璟奚顿感奇怪,星官乃是摄星监的二等职位,专司有关星辰之事,又是为何要面见皇后?
皇后点点头,笑道:“你们二人回去休息吧,尤其是锦儿,本宫会派人来给你送药的。贺星官专门来给本宫瞧病,不宜人多。”
虽然心中有万般疑惑,但高璟奚还是带着连烈锦行完礼,一齐出了长春宫。
殿外果然站着一位看上去仙风道骨的女子,想来便是那位贺星官了。
高璟奚虽然对摄星监专横霸道的行事作风,一向不满,但还是面带笑意,上去见礼。
那贺星官突然诡异一笑,嘴里跟着一声怪叫,猝不及防地抓住连烈锦。没想到,高璟奚的速度更快,拂袖挥出一汪星光,将贺星官打出了三米之远。
“贺星官,虽然你们只归摄星监的总监事管辖。但光天化日,对本宫的驸马出手,当本宫是死人吗?”高璟奚牵住连烈锦,将她护在身后。
“殿下未必会是死人,不过是时间长些。可驸马,肯定会是死人,不过是时间短些。”这贺星官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也不着恼,再次朝高璟奚二人走近。
“殿下与驸马果然如传闻般恩爱,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只是,二位与在下有缘,一月前便算得咱们三人将于今日相遇。故此,”贺星官从虚空的星光中拿出一封漆黑的书信,笑着递给高璟奚,“占得一丝天机,驸马不日恐有大难。望公主将此信细细思量,时时揣摩。”
高璟奚脸色白了一分,将连烈锦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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