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自会告知师傅此事的来龙去脉,不止师叔爱憎分明。本宫也知滴水之恩,报以涌泉。”
“公主殿下的性子,贫道早有领教。只是,你我要走的道,背道而驰。”
“不必多言。本宫只是十分好奇,你说的那一人之下,是哪一人?”
听得高璟奚话中不加掩饰的鄙夷,齐炽没沉住气,大步从藏身的石块后走出来,恨声说道:
“自然是本皇子。呵呵,七公主,长雍一别,你可对本皇子有半分想念?”
随齐炽走出来的,还有数十个带刀侍卫,另外还有四个穿着破烂长衫的佝偻老者。恍然看去,这几人竟有青面獠牙之感,面部皮肤犹如坏死的树皮,那嘴唇却十分猩红,恐怖异常。
不远处就是一面悬崖,悬崖下千沟万壑,杂草丛生,穿堂风呼呼而过。高璟奚负手立于这一片稀疏的竹林间,衣袂飘飘,雍容雅步,淡淡道:
“本宫还当是谁,手下败将怎还敢前来叫嚣?”
齐炽掩饰不住地咳嗽起来,他这一咳嗽,断断续续咳了整整半盏茶的时间,“你那驸马...的确是个狠角色,本皇子的身体差点就被她整废,好在福大命大。可惜了,你那驸马今日没上山来。若是来了,定叫她有来无回。让七公主看着她慢慢死去,一定非常快活。”
“祸害遗千年,古人诚不欺我也。”高璟奚侧身望着悬崖绝壁上,一朵白色的野花。
“三皇子此提议甚妙,高护佩服不已。待事成之后,连烈锦的项上人头还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什么燕国公府,本王都给它荡平。”大皇子高护身着蟒袍玉带,阴恻恻地骑马从知命观大门疾驰而出。
三匹马的马蹄溅起一片落雪和污泥草屑,高护带着两个面色惨白的年轻女子,转眼间就来到了竹子林前的空地上。那两个年轻女子穿着青色道袍虽然面容娇嫩,眼神却苍老异常。
“高护,不在长雍城收拾你的烂摊子,倒是有空来斗极山,是吗?”高璟奚脸上毫无异色,信步走在竹子林间,任由霜雪飘落。“怪不得母皇训诫你时,总说你不务正业,往日里本宫还不以为然,今日倒觉甚有道理。”
雪下得越发大了,高护翻身下马,冷哼道:“本王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只是,马上就轮到你,成为本王的阶下囚了。私藏星火之事,本王马上就要反败为胜了。”
细白的雪落在高璟奚眉间,将她眉目间的冷意衬托更加淋漓,“八百铁骑埋伏在这斗极山,高护啊高护,你有这么害怕本宫吗?”
说话间,跟随高璟奚的一位灰衣老仆踱步上前,与她低语了几句,并将一柄纯黑的古朴长剑递给了她。
“可笑,本王岂会惧怕于你,”高护高声大叫起来,勉强被旁边的齐炽按住,这才恢复了平日里的声调,“本王是恨你啊。恨不得把你剥皮拆骨,挫骨扬灰。凭什么,都是母皇的孩子,你是正宫所出,吃穿用度用的都是最好的。本王空占个嫡长子的名头,实际上什么都没得到。而你却身集万千宠爱,就连你的婚事,都为你日后荣登大宝,铺好了路。”
“什么都没得到?高护,你睁开眼看看,你身上所穿之绫罗绸缎、平时所食之山珍海味,出入随行之车驾行头。哪一样,不是母皇,不是兰庚所给与你的。”高璟奚声音虽小,却铿锵有力,“你今日与桂齐国人在此,可是想窃取兰庚星运?”
被高璟奚这一阵痛骂,高护的眼睛更红了,“好好好,你高璟奚心中有沟壑眉目有山河,我高护就是小人一个。你也不看看,陛下为你请的老师都是当世之大家,他们应该为教出了一个心系国运,心怀天下的储君而自豪啊。”
听见高护事事纠结在如此小事上,高璟奚一阵无奈的轻笑,“你可知为何?母皇只为本宫请当世名家为师,只给你军权,也只让五姐参与政事,旁的事情偏偏就疏忽懒怠了。”
“为何?陛下就是偏心罢了,本王的母妃只因在新年宴上打碎了一只酒杯,她便下令将母妃打入冷宫。何其暴戾,何其无情。”高护挑着眉毛,状似癫狂地大笑,“本王是她的儿子,自然继承了这样的一身冷血。你也是,高璟奚!骨子里你跟我一样。”
天空逐渐黑了下来,高护后退一步,从袖中拿出一根骨哨,向天连吹了三道长音。此时,天边早已没有飞鸟盘旋,尽都停在了带着薄雪的枝头上。
毫无反应。高护不信邪地再次吹响骨哨,依旧是一片寂静。齐炽拍拍高护的肩膀,眼神玩味道:“我们的七公主果然与众不同,论胆识,论果敢,你的确不及她。想来,八百铁骑此刻应该几乎都被七公主解决掉了吧。”
“高璟奚,你竟然早有防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上山之时吗?”
齐炽招手示意,身后的四个青面老者上前围攻高璟奚,“别跟七公主废话。本皇子已经等不及想尝尝七公主的滋味了。高护,我这四个侍从乃是用秘密星术特意培养出来的,虽然不及真正的星相师,但他们四个对付七公主一个御星师,绰绰有余。”
“呵呵,确切地说,应该是当初于倩被本宫与驸马救下时。”高璟奚虽然身陷险境,仍然不卑不亢,甚至有些鄙视地看着高护和齐炽,“本宫与驸马所乘的马车并不显眼,一个被人追杀的女子不往城内人多的地方跑去,偏偏朝刚刚出城的马车冲过来大喊救命。这不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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